得知一切,”血璎接着说,每一句话都很费力,仿佛有人割伤了他的舌头,“一回到魔界,看管魔界龙脉的卫士就报告给我龙脉不正常的消息,我去看了一下,结果发现龙脉中的法力正在大量流失。我百思不得其解,动用法术探测龙脉中法力的去向,发现它们竟然全都流向了髐蜭,我猛地就想起你爷爷告诉我的一个所有法术书上都未记载的关于‘九天’神阵的传说……”
“不要说了!”血沉槥“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不,你现在必须做个决定!”血璎这一次没有理会女儿的痛苦,“是保护魔界,还是保护你最心爱的人。”
血沉槥泣不成声。
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竟要她做这种选择,这种决定?
她与凌髐蜭风风雨雨走到现在,谈何容易?
“小槥!”血璎一把抓住女儿的肩膀,“你现在可不能儿女情长!你别忘了,将来魔界可是要交到你手里的,你必须为它的前途着想!”
“父皇,我求求你,给我时间,给我时间好吗?”血沉槥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奋力挣脱了血璎,捂着双耳坐在桌旁的地上,“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见血沉槥实在太难过了,血璎心软了,“好,你自己静一静。”
血沉槥木偶一样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不想去思考,她也不敢去思考,她害怕思考。
只有沙漏中的流沙记录着时间的流逝,血沉槥坐在那里,什么也不敢想。
猛然间,她愤怒地冲向屋外。深秋,寒意盎然的天空和一片萧瑟的大地呈现一种古远、空旷而又悲凉的色调,哀风席卷着枯枝落叶在这苍茫灰暗的天地间久久盘旋,如冤魂一般号哭着不肯消散。
转过头,血沉槥发现血璎正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他一定是来问她考虑好了没有。
做了怎样的决定。
可是,还能怎么考虑,还能如何决定?
萧瑟的秋风中,血沉槥向血璎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
只好,芟夷大难。
“还是我去吧!”血璎不敢看女儿的脸。
风中传来血沉槥细丝一样但冰冷到极点的声音:“这件事,你做不到,能做到的,唯我而已。”
谁都杀不了三界第一的人,除非她自己不反抗。
血璎无言地递给女儿一冰水晶匕首,上有剧毒。
偏殿。
凌髐蜭等了血沉槥很久,才见到血沉槥步履缓慢,双目红肿地走了进来。
“小槥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去找他评理!”凌髐蜭见血沉槥这副样子,吓坏了。
“没什么。”血沉槥把凌髐蜭拉回来,“你怎么像个小孩子,永远也长不大呢?好像什么也不懂似的。”
凌髐蜭愣了一下,笑着说:“其实我长大了,看到的东西和想象的那么不一样。我只想在心里保留那么一点点美好的东西,干净而透明,让我觉得其实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像天空一样,蓝蓝的……”
“像天空一样,蓝蓝的?那该多美啊!”血沉槥微叹。她静静地把凌髐蜭抱到床上,解开凌髐蜭美丽的衣衫。
纵殢雨尤云,颠倒衣裳,这也该是最后一次了吧?怜我怜卿,生则同衾,死则同穴,又能如何呢?迎风待月,桑间濮上,也不过如今的结局。
疯狂过后,看着凌髐蜭娇弱的样子,血沉槥怎么也不敢想接下来的事,更不必说去做。
可是,不做,又怎么可以,魔界的百姓又该怎么办?
血沉槥闭上双眼,在凌髐蜭雪白的胸膛上深深地插下了那柄水晶匕首,然后一把将这柔影抱在了怀里。
鲜血顺着血沉槥的手臂滑落下来,她泪眼模糊地看着怀中那张惊世绝艳的脸。
凌髐蜭也就那样看着她,委屈地看着她。
血沉槥小心翼翼地为凌髐蜭系好衣带,将那柄匕首连同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裹在粉红的衣衫中。她不想让这类东西破坏凌髐蜭的美,更不愿看到自己的罪恶。
“小槥,我好难受,你要杀了我吗?”凌髐蜭像只受伤的小鸟,一直往血沉槥怀里缩。
叫自己如何向她解释?又如何将那些残酷的实施呈现给她呢?血沉槥此时只有紧紧搂着凌髐蜭流泪。
“小槥,你怎么了?我……我多次救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凌髐蜭断断续续地说,澄澈的眼眸中满是委屈的泪,“我好难受啊!”
血沉槥轻轻地抚摸着这张靡颜细理的脸,“我这样对你,你恨我吗?”
凌髐蜭轻轻摇了摇头,“我还是爱你。”
我爱你,小槥,这变不了,纵然你要夺走我的生命。
“对不起!”血沉槥哭着把凌髐蜭的头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你必须死,否则魔界的百姓就会有生命危险。”
凌髐蜭愣了一下,随即柔和地一笑,“我明白了,是我太大意了,我该……料到的。小槥,事到如今,我……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