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扑鼻而来,却没有那个人的影子,夙命稍稍放下心,她一定还活着,当务之急先找到她再说。
身上伤口还没来得及包扎,已经凝成了血痂,顾不了那么多了,夙命从衣摆上撕下一缕布条先暂时缠住,仅仅只是几个小动作便痛出了一身冷汗。
偌大个京城想要寻人谈何容易,她又去了花满楼已然被重兵包围,连周遭小巷也被围的跟铁桶一般,全城戒严,连苍蝇都飞不出去一只。
你会在哪……十年杀伐磨砺出来的夙命,头一次露出了疲态,无力地倚靠在墙角坐下,松开了手里的含光。
她仰头看着明亮的月色,想起那一夜明月清辉,女子白衣乌发撩水而戏,掌心拂过自己脸颊的温度,是那么小心翼翼,微微阖了目。
一定要等我,桑榆。
桑榆醒来已是三日之后,恍惚之间看见有人低垂着眉目坐在自己床边,她泪湿了眼眶,一把握住那人的手,语气哽咽,“夙命……”
“夫人……”为她拭泪的那双手依旧温柔,只是不是她。
桑榆这才睁开眼,看见浣花唇边泛起一丝浅淡的笑意,“我没事……”
话音刚落,就剧烈咳起来。
浣花把人扶起来,轻拍着她的背,又倒了一杯水递到她唇边。
“咳……咳咳……别忙了……你也刚生完孩子……”
想起孩子她陡然一惊,握住浣花的手紧了紧,“孩子呢?!”
“夫人放心,孩子没事,在睡着呢”
桑榆这才安下心来,环视屋内一圈,都没有那个人的影子。
她微微阖了目,“聂非呢?”
“出去找人了,还没回来”
这也就是说还没找到夙命,桑榆的一颗心又往下沉了沉,揪紧了身下被单。
若是你还活着,三天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盛京城墙高数十丈,皆用青石铸成,易守难攻,两军对垒了数日,容楚仗着天时地利,反倒占了上风。
久攻不下城里又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道父皇现在怎么样了,还有阿瞒……
容佑心急如焚,在帐中走来走去,外面有传令的小卒高声喝道:“报——”
他以为又有军情传来,大步迈出了营帐,却看见一人黑衣肃杀,背上斜背着一把古剑,白玉面具遮去了大半容颜,仅仅只是静静站着就有杀气流转。
是那晚夜袭东宫的杀手,容佑瞬间绷紧了全身,她来干什么?
夙命将手里的玉佩隔空抛给他,“事情就是这样”冷冷说完后,她转身离去。
容佑握紧了手中玉佩,目呲欲裂,咬牙切齿,“来人,给我拿下她!”
夙命顿住脚步,手里含光缓缓出了剑鞘,“原来殿下也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
“本王凭什么相信你,你先是为祁王做事,后又背叛于他,说不定就是祁王派来的探子,本王要你为阿瞒偿命!”
“人不是我杀的”夙命语气清冷,“若是殿下执意要留下在下,先问过我手里的这把剑答不答应”
玉佩坚硬的棱角刺痛掌心,然而这痛始终抵不上心里万分之一,这是阿瞒自小到大从不离身的玉佩,是南家的传家宝,阿瞒曾说过这是给未来媳妇儿的。
而如今……残阳如血里,这个向来都是坚毅如山的男人头一次露出了哀恸的表情。
夙命收剑回鞘,低垂了眼睑,“殿下,我能明白你的心情”
整整十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一丝桑榆的消息传来,不语楼里她所有的眼线都被拔除,只能靠自己,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甚至连沈家她都去找过,可是还是一无所获。
就像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凭空蒸发,再也寻不着一丝踪迹。
两军交战已有半个月,每天夜里都能看见火光冲天,隔三差五都会有军士来搜查,所幸三个人都易了容,倒是没露出什么马脚。
三个独身女子在外,难免被骚扰,尤其是这样的乱世中,能用银子摆平的用银子摆平,不能用银子摆平的就由聂非出手,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
“夫人……不如我们出城吧”浣花抱着孩子喂奶,神色担忧,“这样每天担惊受怕的,夫人也不能好好将养身子”
桑榆摇摇头,看着窗外雨打芭蕉,水珠沿着屋檐缓缓滴落,在廊下的积水里泛起一丝丝涟漪。
认识她的时候还是初秋,转眼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那个如轻烟淡雾一般的人终究在自己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和她之间没有什么惊心动魄轰轰烈烈的故事,只有每一次狼狈无助时她默默伸出的双手,以及那一晚不算誓言的誓言。
“你愿不愿意看一辈子?”
“愿意”
原来情到浓时,竟不自知。
“不妥,且不说全城戒严出不出的去,就算能出去,一片混战,乱军之中我护不住你们”
聂非从屋外进来,沾了一身水汽,浣花忙递了一盏茶过去,“喝口热茶暖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