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爷爷的话感到奇怪,又随即释然,是了,现下表兄已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又怎能总让我以表兄称呼。
我又道,“我要见圣上。”
爷爷闻言后思忖片刻,又缓缓摇头,“圣上不会见你的。”
我倏然苦笑起来。
不见我?
子谦表兄,你就如此防范我?
你将谋害圣上的罪名按给我,自然也削了我的官职收了我的兵权,我已是你阶下之囚,你又怕我什么?
是怕我将你这些年密谋的事情公之于众还是怕我将这些年你对泉溪做的打算都抖出来?
怕什么,我生为军人,死有军魂。我曾答应下的事,死都不会反悔。
“我一定要见圣上!”
爷爷大约是不懂我为何要如此执着,但依旧也不松口,“圣上不会见你的。”
我颓然,身上的铿锵之力缓缓消尽。
却听爷爷又说,“昨日圣上刚过完五十大寿,身子定然乏的很,你这贸然前去,自然不会被召见,”顿了顿,又低声念叨,“圣上的身子也是越发不好了……”
我怔住。
五十大寿?
等一下,表兄不过才不过二十有八,哪里去过得五十大寿?!
我凝眉思索片刻,复又问道,“如今是何年月?”
爷爷疑虑,却干脆简单的回答了我,“云腾三十一年十月初八。”
我如雷重击,险些晕倒在地。
从军十年,见了不少奇事怪事,倒没有一件比这更令人接受不了的。
云腾三十一年是十年前,十月初八是我十年前刚入军营的日子。
怎么说?
我一觉醒来,回到了十年前?
爷爷又道,“你昨日实在不应在酒宴上与赤练将军的手下比试的,圣上看上了你的武艺,定然会让你投身军营,你年方十五,又是女子,本应留在闺中待嫁的,如此一入军营,却不知何时才熬得出头……”
我的声音干涩无味,“圣上他……”
心中已有些不详之感。
“昨日册封你为军中副参领之职。”爷爷摇头道,“已传了旨意让你午后便去军中报到。”
“我不去!”
我的声音徒然提高。
老天是在愚弄我吗?既然让我重生,又为何不让我重生到昨日与人比试之前,为何偏偏是被册封之后?
难道当真让我又要重新走一遭我前世过往?
让我遇上泉溪,又让我被表兄利用?
不要!我不要!
我为皇家在沙场厮杀十年,为坤运守了十年的江山,我将我最美好的年华都贡献了出来,但最后呢?
也终究是逃不过皇上的忌惮。
若是再卖命十年,我又会怎样?
再次不得终了?
我已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今晨你父亲被三殿下请去了府中饮酒。”爷爷轻声道。
我心下一凉。
三殿下是子谦表兄登基前的排位。子谦表兄向来不与我父亲往来,怎的会今晨好端端的请父亲前去喝酒?
“三殿下让人传话来说,军营去与不去,沨止你自己选择罢。”
我缓缓扯出苦笑,“哪里还由得我选。”
子谦表兄,你总是能把我的退路给堵死。
若我违抗皇命,今日请去吃酒的是我父亲,那明日呢?后日呢?
我眼睛轻轻一闭。
“好,着人回了三殿下,沨止去就是了。”
※、第3章 来到军营(修)
爷爷将我扶起,让下人伺候我梳洗完毕,又着人把军营中送来的腰牌和衣裳拿来,我站在铜镜前,由着下人将这些我穿了十年的军装一件件套在我的身上。
穿好衣裳,我坐在梳妆台前,让军营中派来的一女官给我束发。
女官进了卧房,先是向我行了个军人之礼,我下意识的还礼回去。女官微微一怔,继而轻笑道,“不愧是清远王爷家的人,竟连我朝军礼都融会贯通。”
我心中苦笑,哪里是融会贯通,实则是最熟悉不过罢了。
女官见我不语,也不再说别的,将腰间的布袋解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把精致的小剪刀,低声同我讲道,“副参领,依照军中规矩,女子从戎是不可有长发的……”
“你不必多言,我知道的,剪罢。”我打断她的话,抬手将头上的银钗抽下,青丝瞬息如瀑布一般散落。
女官低头应下,将我捶腰的长发轻轻拉起,顺着双肩高度,一刀剪下。
发丝纷纷扬扬的落在了地上。
女官放下剪刀,从小布袋里又抽出了几根军营中特有的发带,将我剩下的发丝高高绑起,最后在束发上绑上一根代表的官职的发冠。
束好冠发,女官对着铜镜中的我盈盈一笑,“副参领倒真是生来从军的材料,你看看,穿着我军中衣饰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