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云音,说道“你便没看出来?那人,一身修为尽散,现在,不过是个普通人……”她话音中隐约也带了丝惆怅可惜,又续道“可惜了那白狐,飞升在即,却就此陨落……”
她的话伽罗只听到普通人,只觉得脑中一声轰鸣,似有什么东西在大喊,将脑中一切震得浑浑噩噩,刘妙可后面的话,她一句都没有听清。她突地发了一声喊,却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只是连滚带爬的朝云音跑去。
云音跪坐在地上,她将秦楠抱在怀中,一点点的擦拭着她的脸庞,将她的发丝理好。伽罗来到云音身边,只见云音愣愣的清理着秦楠的身体,眼中掉下泪来,一滴滴落在秦楠那毫无生气的脸上。伽罗看着云音,心中千万思绪,却理不出一个头来,只化作了一声叹息。她第一次叹息,便无师自通的学会了那其中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怀。
就在此时,秦楠却突然的动了一下,云音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缓缓张开眼,似乎是迷茫又疑惑的看着自己,伸手过去轻轻的抚摸着云音的脸颊,低声道了句:“你……是谁……”
云音抓住秦楠的手,她的心快速的跳动着,连自己的指尖都在颤抖。她之前明明查探过,秦楠的魂灵并不在她身上。现在,为何她又突然醒转?这个身体里的灵魂,究竟是上天垂怜她千年的辛苦给予的惊喜,还是……她的眼光转移,停在了一旁死去的白狐身上,还是另一个鸠占鹊巢的灵魂?
云音的心中复杂至极,种种情绪冲击着她的心灵,若是她的灵力境界犹在,她尚可稳定道心,去寻一个答案。但是如今她一身修为尽毁,千年累积善果却功亏一篑的痛苦与失而复得的喜悦折磨着她,拉扯着她,哪怕她一向坚毅如磐石,此刻也只想将之前的苦痛当做一场幻梦,认定秦楠躯体中的那个灵魂就是秦楠本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大概会轻松很多吧……云音一阵动摇。这时金龙沙散缓步上前,无论是争吵的人,还是担忧的人都不禁闭了嘴,将目光投注到这个异类身上。他们摸不透这个异族的想法,也吃不准他的脾性,只得讪讪的看着他越走越近,看着他俯下身子,注视着云音和她怀中的秦楠,然后将手掌贴在了秦楠的灵台上。
“……你要做什么?”云音问,她的声音沙哑,不复此前的柔软温和,就仿佛一个沧桑的老人,呆木而腐朽。
“……抹去她的神识记忆,她既不是白狐也不是秦楠”沙散回答,他掌心的灵力引而不发,竖瞳紧盯着云音,声音清朗却又冷漠无比“你知道,她已经不是秦楠了。”
“……”云音张了张口,她的喉咙干枯得就如同沙漠中残留的河道,她下意识的搂紧了怀中的躯体,低声道“不……无论……无论她是谁,我都不会让人伤了她。”
金龙没有收回他的手掌,他只是沉默的看着云音那隐含悲伤的脸,须臾后,他又望向了在云音身旁面露忧色,却又手足无措的伽罗。他的视线从伽罗身上一触即过,一一的看着那些各式各样的人,将他们隐藏的贪婪,担忧,爱慕,漠然都一一的看在眼里。
“故人”他轻声的喊道,云音对金龙究竟有所不同,微微的抬了下眼,给了他一个细微的回应。金龙似乎笑了一下,但那笑容转瞬即逝,随即化作了一丝隐藏的慈悲“你着相了。”他见云音垂头不语,于是站起身,俯视着云音,说道“多年前吾敬重你的修为心性,甘愿为你在此守候千年。却不想千年过后,你执着心越盛,吾之心却越淡。”
他的声音从最初的低语,逐渐变得宏大壮丽,一字一字,响彻在这世界之中,只震得这空间隆隆作响:“命由己造,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故人你心不坚,方才看不透这镜花水月,红颜白骨。”
云音猛的抬头,看着沙散,话音却是冰冷:“我心如磐石,我意如日月。当初他答应过我,我以九亿数善意得此善果。说什么化相变化,千年苦难,却得来此果,到如今境地,岂不都是一个笑话!”
“种如是因,结如是果,故人心中早有因果,又何必妄自置啄”沙散摇首说道,他见云音不再答话,将手一抬,那倒在一旁的白狐缓缓消散,化作点点星光归于秦楠身上“此是它的因,也归于它的果。失了兽身,化为人形,也不予造化一场。”
沙散话音落下,他半垂双眼,手结莲花印,空中隐现梵音妙语,他身上金光闪现,灵力于一呼一吸之间浩瀚博大,如同潮汐,牵引整个小世界。众人皆惊,这样白日飞升的场景,谁人也没有见过,更何况眼前的并非人类,而是属于非人的异类。玄澄见此光景,当下垂首念诵佛号,与周遭梵音应和,再不管其他。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佛言轻诵,似浩大汤汤,又最终归于无声。沙散一手持印,看着云音,但云音依然不理不睬,他终是叹息了一声,转身朝向天空之上,一步一步,步下生青莲,青莲须臾盛开,又于须臾之间化作星屑散去。沙散缓步上前,自此再不回头,只余寥寥余音缠绕在这空间之中“爱不重不生婆娑,念不一不生净土。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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