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下万人之上,培养几个死士并不稀奇,只不过同孱弱的李修睦却善凫水一般,也少有人知,这支死士始终被掌握在文涟明手里。
边塞战火又起,大军连连败退,随后揪出文丞相通敌卖国的如山铁证,皇帝宽厚,赐了一杯毒酒。而文氏族人,男子发配边关,女子充作军妓,以慰军心。
文涟明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白玉扳指,那迂腐的老头子恐怕是在被安上卖国的罪名时,就气死了罢,而他母亲的性情则更为刚烈,他漫不经心道:“还有谁活着?”
“文府除文碣一支及一干仆妇,文氏丁壮妇孺皆卒于府中大火。”
抬了抬眼,文涟明吩咐道:“文碣他们也该死在那场大火里。对了,七日后的京都不是将举办一场灯会么,到时候也该有一场大火。满城烟火海,多美。”在死士的应诺声里,他唇角微弯起一个凉薄的弧度。
七日之后,月色微醺,点点灯火同点点星光相映成趣。
文涟明立在皇城的最高点,皇宫宫殿之上,裹着厚重衣物,被身后的死士抱在怀里,他神色漠然地望着城中原本星星点点的温暖灯火,忽然四处蔓延,凄厉惨叫被风拂散,传到耳边都不太真切。
“汐王领兵东进,明日来京。”死士的声音近近的响在耳边。
文涟明轻笑。汐王是犯上作乱,还是坐拥天下,就看明日了。
轻咳一声,立刻被拥紧,文涟明拍拍紧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明日送我进宫,杀父之仇,不得不报。能手刃仇敌,夕死可矣。”
“所谓皇族血脉,呵……”文涟明吩咐道:“从现在开始,斩杀皇帝以外所有皇族血脉,务必斩草除根。斩杀皇族二十名以上者,我予他黄金百两并放他自由。放我下去,你也去罢。”
死士抱着文涟明一闪即逝,掠过一道道墙壁,避过空中烟雾,来到落脚的客栈,破窗而入,把文涟明轻轻放到床榻之上。
单膝跪地,死士垂头:“誓死追随主上。”
文涟明定定看着他,辨认着什么,最后抬手抚了抚唇:“是你啊。”一个被卖进勾栏的幼女,文涟明发现她力能扛鼎,直接买了下来扔给死士进行训练。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起身走到死士跟前,蹲下,文涟明抬起死士的下颌,看见一张平凡无奇的男子面孔,于是伸出手指揭下了□□,露出一张犹带稚气的清秀面容。
“自古红颜多薄命,你这样容貌最好。”文涟明微微笑:“让我看看你原本模样。”
死士颔首,周身骨骼噼啪一阵响,原本还要比文涟明高上一头宽上一圈的厚实身板,很快缩小,显现出娇小玲珑的女子身形。
“我一直想有个妹妹。”文涟明摸摸她的头:“你以后姓文,叫做潋滟。”
死士悄无声息的软倒在地。看着她昏睡过去显出天真的眉眼,文涟明笑容真实了一些,他把手上的白玉扳指取下,塞到女孩子生了一层老茧的掌心里。
控制住死士的,并不仅仅是自小到大的洗脑,还有严酷的药物。而解药,就是他这枚扳指,只要磨下些粉末服食即可。文潋滟是知道的。
他站起身,肩上披的衣衫滑落到地。文涟明抱起屋内书桌上的一盆文竹,慢慢地走了出去。
黎明时分,汐王大军破城,攻进皇宫,死伤不过数人。
身披战甲的汐王踏进殿门,只见文武百官尸横遍地,而当朝天子则晕厥在龙椅之上,谁背对着殿门站在龙椅前。
似乎听到脚步声,那人一剑斩下了皇帝的大好头颅。血喷如瀑。
转过身,文涟明看着殿下的汐王,望着对方那双墨蓝瞳眸,赞叹道:“汐王好计谋。”
汐王却怔怔地望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文涟明笑的温和,他抬起自己手里的文竹,向汐王示意。
文丞相虽忠心耿耿,但终究功高盖主,因此文老头子在文涟明懂事之际,就警告文涟明不可入仕,并交代他不可同皇帝任一皇子亲近,除了汐王。汐王是外族进献的舞姬所出,身份卑微,尚未加冠便被封王,远远派到了边塞的封地。汐王临行之前,送了文涟明一盆文竹。
小巧石盆里几竿翠竹,可怜可爱,文涟明喜欢的很,就放到了案前,一放就是数年。之前被劫走内力全无,被死士救出后,文涟明拜访了一名隐世怪医——那是文老头子的一位故交。
然后文涟明得知,他内力全无是因为一种微毒的土壤,这土壤会散发几不可闻的清香,被人摄入体内也不会伤及性命,只不过天长日久累计起来,一旦饮入了用这种土壤种植出的粮食酿的酒,就会经脉受损内力全失,从而身体虚弱畏寒,甚至不能负重和剧烈运动。而且,无药可解。
这种土壤,只存在于汐王属地。
文丞相是朝中股肱大臣,然而皇帝对文丞相并不信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因此他宁可自断一臂任文丞相冤死,甚至以雷霆之势将文氏斩尽杀绝。
而设计这一切的汐王坐收渔翁之利。他甚至还有心将文涟明带到自己属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