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目视前方。
这时候已经到了清城境内,天空中竟洋洋洒洒地飘落下雪花来。车站里的女孩子兴奋地在男朋友耳边说着什么,男孩子拥着她微笑。小学门口等待家长来接的孩子嘴巴一张一合,甜甜地眯了眼。拎着菜篮的老爷爷拂去了妻子肩头的几片晶莹,两人搀扶着走远了去……
此心安处是吾乡。
?
☆、正月里来是新年
? 转眼间就到了农历新年。宁嗣音一想到好些年没见的七大姑八大姨头都大了。想和姐姐说几句体己话,却见宁嗣昕神游在外的样子,只能默默地把牢骚压回肚子里。
老家坐落在距市中心四十分钟车程的乡镇里。如今在村里已不起眼的两层平房曾令众人艳羡万分,大平台,小院子,门前枝繁叶茂的文旦树,厨房的窗口里飘出了几缕炊烟——长辈们早就回了乡打理要务,几个小的这才匆匆赶来。
宁嗣音循着菜香猫着腰进了厨房,坐在了灶台后的小板凳上,帮着添柴禾,没弄几下就把火给扑灭了。
“诶哟小祖宗外头待着去,奶奶来。”宁奶奶熟练地划了火柴,燃了把松针送进灶台,麻利地添上了不知从哪卸下来的窗框。
“我这不是好些年没弄了有些生疏……”
待到夜幕即将降临,家家户户陆续响起了谢年的鞭炮声,小孩子们捂着耳朵怪叫,案台上的蜡烛红得发亮,漫天铺地的烟火味钻进鼻腔,宁嗣音却想起了过去几年在海外孤身一人度过的那几个凄冷夜晚,竟有些热泪盈眶。她的耳边又响起了严子佩的话:欢迎回家。
鲤鱼啊,年糕啊,蛋花酒啊,这些讨吉利的吃食下了肚,宁家三宝一字排开,等待奶奶挨个发红包——按宁家规矩,红包得一直发到成婚。
“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姐姐怎么又是这两句,接下来还能说什么呀,语文最差的宁二小姐头疼了。
“诶好。阿昕啊,奶奶这红包可是给我未出世的曾孙、曾孙女的,你可得给弟弟妹妹带个好头。过两天去你刘奶奶家里拜年的时候,和她那孙子多说说话。小伙子说是美国斯什么大学……”
“斯坦福。”宁嗣音插嘴。
“对,斯坦福大学毕业的,年轻人多交流,啊。”
“奶奶,姐姐她看不……”宁嗣昕扯了扯妹妹的衣角,示意她别说话。
“我知道了,一定努力。”宁嗣昕接过红包,脸上的笑容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这就对了,然后是我们阿音……”
……
饭后宁嗣同很是兴致勃勃地扛来了一捆烟花棒,说是要回味童年,和宁嗣音两个人拖着大姐到了平台。
“阿昕,你不对劲啊。”
“没有,你想多了。”
“看着我的眼睛,”宁嗣音掰过她的头正对自己,“别闭眼啊。”
“滑雪回来你都应了多少次相亲了?”紧盯着抿着嘴唇的宁大,“算了,你心里有事你自己清楚。我给子佩打电话去。”
看了眼拿着烟花棒无动于衷的姐姐,宁嗣音摇摇头,拿出手机走到一边去。
接到宁嗣音电话的时候,严子佩正坐在黑暗里,听楼下传来愈演愈烈的争吵。她瞥了眼手机,先挂断,扔在床上,走下楼去。
“我说了这里没有你的房间,你自己找地方住去。”
“这是我老婆的房子我怎么不能住了!”西装革履的男人挺着啤酒肚,语气已经有些恼羞成怒了。
“严局长,你是非要我跟你签离婚协议书吗?听说你最近又要高升了?”
“秦兰心你别每年这时候都跟我闹行不行?拿离婚威胁我有意思吗?”
严子佩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走到餐桌边扫了眼早已冰冷的几盘菜肴,倒了杯水,水壶重重地放在桌上,“你们好吵。”
世界一瞬间清静下来。
严国正一愣,随即怒发冲冠,“严子佩我是你老子!怎么跟老子说话的!”
“保我衣食温饱教我说话供我读书的是妈妈,你是谁?”
“你……不是你老子我你在医院里升的有那么快吗!”严国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堂堂局长,正处级的,女儿都爬到头上来撒野还得了。
“嗤。”坐在沙发上秦兰心发出了一声笑。
“你们!”严国正摔了门,“喂……小李,马上到银河湾来接我……我管你是不是吃饭赶紧过来!”
偌大的房子里连根针掉下来都清晰可闻,严子佩走过去开了电视,按到四台,朱军董卿毕福剑喜庆的声音充斥在耳畔。她放下遥控器,目不斜视地走上楼去。
秦兰心若有所思地盯着电视,笑了笑。自己这女儿啊,好几个星期没有回来吃饭,就连年夜饭也粒米不沾,对自己格外冷漠的态度怎么会看不出来?可是呀,她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她放不下。
严子佩再拿起手机时上面已经有了不下十个未接来电,她走到窗边拨了回去。
“子佩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