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可是真当见到这个人,心里的恨意就这么凭白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想对这个人好些。
“怎的?此处有我可换的衣服?”陆元畅挑眉问道。
“奴家闲暇功夫多,空了便缝上几针。”韩书萱回了里屋,寻了一件月白色的外套。
陆元畅见到衣服,便知是韩书萱用心做的,颜色,用料,针线功夫,都是极好,可是越看那件外套,她心里越觉得别扭。
“不用了,我坐坐便回,你也别忙了,坐罢。”陆元畅指着自己对面的椅子,示意韩书萱坐下,顺便将下人都遣退了。
韩书萱为陆元畅续了茶,柔顺地坐在了陆元畅所指的位子上,她发现陆元畅比初时见到的时候成熟了许多,想是有了孩子长大不少,听润娘说,孩子长得极像陆元畅,韩书萱很想去陆府看看,不过因着陆元畅对自己的不喜,她不敢去。
“今日歹人捣乱,让你受惊了。”陆元畅喝了两杯茶,感觉好受多了,看着柔弱的韩书萱,不免起了怜惜之心。
“有将军在,奴家不怕。”韩书萱说道。
现下的陆元畅可不是当年在洛溪村啥都不懂的她,面对这样的韩书萱,她心中明了这个女子上次虽说了狠话,可对自己的情并未断。韩书萱很漂亮,五官精细,削肩细腰,皮肤白晳,最难得的,是她通体的书卷气,散发着温润的感觉,也难怪宋文季会对她上心,不惜软硬兼施逼自己就范。
“萱娘,你泡得一手好茶,做得一身好衣,又精通琴棋书画,这般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可有打算过自己的将来?”今日宋文季算是给陆元畅提了个醒,将韩书萱这样不明不白安置在小院,并不妥当。
“奴家就在这小院过罢。”韩书萱说道,话语之中不难发现淡淡的忧伤。
“你家中可还有亲戚,若是想去,我定当派人护送你前去投亲?”陆元畅问道。
“家父身犯重罪,牵连了不少人,就算还有些亲朋好友,也是对我韩家避如蛇蝎,奴家已无亲可投。”此话并非韩书萱故意扯谎,而是真实情况,亲近一些的族人,早被流放了,远一些的,投靠了寄人篱下,还不如在小院里过活。
不过陆元畅却是误会了韩书萱,还以为她赖着自己,她斟酌了一番,下定决心要与韩书萱说个明白,她慎重地说道:“萱娘,你可知,就算没有芙娘,我也不会娶你的。”
韩书萱闻言,心中悲凉之意顿起,总以为自己最大的障碍是顾小芙,可偏偏陆元畅如此告诉自己,她哪里愿意相信:“将军不喜奴家便是,何苦要如此欺负奴家。”
“你很好,真的很好,我想换了其他人,当会如珠如宝将你捧在掌心里呵护,可是我不能。”陆元畅很是感慨,说道:“别人总以为是我救了芙娘,是我给了芙娘好日子,外头人都说芙娘妻凭夫贵,麻雀变凤凰,可是外人哪里知道,其实是芙娘救了我。”
韩书萱惊讶地抬头,却发现陆元畅此时面色极为严肃,似乎在说一件于她来说极为重要的事一般。
“我三岁丧父,八岁丧母,自幼孤苦,全赖杨家人看顾。陆家在洛溪村是最富庶的人家,全村人都羡慕我不愁吃穿,可是身为陆家人,我却觉得一无所有。我命犯‘七煞’,无亲无友,村里人见了我,只会远远躲开,将我当作瘟神,似乎靠得近些,便会让他们家遭灾似的。而村里若是碰上了灾荒年,我则无可避免成了大家发泄的对象,他们不敢当面说我,可是背后的指责议论则是数之不尽,我无力反驳,只得关起门来自己生活。”
“白日里,我常往山上跑,有时打猎,有时只是捉只兔子猎狗逗着玩,或者抱着松鼠看山里的云雾变幻无常,因为我没有朋友,只有畜生才不会用别样的眼光看我。到了晚间,回到冰冷寂静的家中,偌大的屋子只有我一个人,看书累了,我会对着爹娘的牌位说话,有时索性靠着供台睡着了,权当是爹娘陪在我身边。”
“萱娘,你从小锦衣玉食,仆人围绕,是不会明白什么叫孤寂,一个人的滋味,真的很难受,陆家的门,永远是关着的,同时关着的,还有我的心。”
韩书萱听着那温和遥远的声音,默默流泪,她无法想象那样的生活,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满脸落寞之人,是那个自信阳光,勇敢无畏的沙将猛将。
“萱娘,你知道么,芙娘是第一个敲开陆家大门的人,是第一个住进陆家的人。全村的人都说芙娘幸运,来了陆家不愁吃穿,不受冻挨饿,他们说我傻,白白拿了二十两银子买了一个妇人,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其实我心里有别提多高兴。”
“饭是热的,衣是香的,家里是干净的,喝酒的时候会有人劝着少喝些,天冷了会有人为我添衣。我晨时出门打猎有人会送我到门口,让我小心安全,傍晚回家,能远远看到家里的烟囱冒着烟,我进了屋,那个人会一边伺候我洗漱,一边与我说着村里发生的事。萱娘,不知你是否明白,这种感觉,便是家,我一个人孤单生活了整整十年,是芙娘,将我拉出无尽的孤寂深渊,给了我家的温暖,也是芙娘,用着她的耐心与柔情,让我明白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