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这不走不行,于是几杯饯别酒,也算为这些时日的情谊作个交代。
从成都到应天,山水迢迢,这一别,真说不好此生能否再见。
她们才走半日,成都府就贴满了告示,让人措手不及的是,吴老板也被牵扯,商号被封,南庄烧造房被封,刘大夫因蜀王府医官身份暂时无人敢动他,福德来三人更不用说,全送上了公堂。他们给出的说辞是,药皂有害,要告他们谋人钱财害人性命。
所有消息,蜀王府内首先得知,沐海棠一听这情况就是有人从中作梗,让唐剑找人问清楚,果不其然,从滇地而来的官差得了钱银吐出真情。这年月兵荒马乱,皇帝谁做都不一定,谁会真的不远千里来管这破事,是府尹老爷不知道得了哪家的钱银,这才派人入蜀,临走叮嘱领头差官,封店抓闲杂人等的事让蜀地官差做,而且一定要让他们做,目的是让南来北往的商人都明白,沈七俭这个人,是帮不得的。他们来此只有一件必须完成的任务,找个罪名和机会,杀了沈七俭。
沐海棠听完,捏紧了左手,静站稍许,指向唐剑:“她们现在到哪了?”“她们是往重庆府方向而行,具体何处不得知,但才走大半天,以马车脚力来算,应是走得不远。”“没派人跟?”问完沐海棠自个明白过来,是她说过不跟,就是赌云南府的人不会让她们出成都就会抓回来。
还是太天真,真以为云南府是过来抓人的,哪知道,是来杀人的。
不用郡主再吩咐什么,唐剑当即召来属下去马厩牵马。
朱悦然见唐剑三人策马离开,疑惑的对沐海棠瞧了一眼,但她没再问什么,只是把一包东西递过去:“你要的两人户籍,你知道我找了多少人才找着同名同姓的还死爹没娘的……”好心好意换来冷漠的一眼,她不甘的把话吞回。好吧,没找,直接用流民册顶的,但她也出了不少力好么。伪造黄册户籍可是重罪,她不容易啊。
天色渐暗,虽有干粮,但路过酒家时七俭还是买了酒菜和饭装进食盒,如今是不敢进酒肆了,待有荒庙,就停下歇息。
到了郊外找了处荒庙,七俭先把马车藏好,又找了柴禾把火生了起来。这是处观音庙,这里明显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但此时花子也不见一个,大概是嫌此处太过破败转移地方了。
七俭忙这些时,花娘把食盒摆开,待七俭过来,先喂了她一口卤牛肉。七俭用手遮住嘴咀嚼吞咽这才笑道:“你怎好像还挺开心,我们这可是在逃难,娘子。”一声娘了,让花娘愣住。两人对视良久,七俭忽然拉着花娘走到观音相前跪下:“未来不可预知,我也太过糊涂,一直欠着这个名分。此时此地,花娘可愿意?”
哪里会不愿意,花娘有些羞涩又紧张的握紧七俭的手,目光中都是期待。其实,从没奢望过这一刻,此时,真是有些不敢相信。
“今日借观音娘娘宝地,沈守信与花娘在此拜堂成亲,天为父地为母,观音娘娘见证。”花娘也随她说了一句观音娘娘见证,两人恭恭敬敬拜了三拜,又奉三杯酒,敬天地父母与观音。礼毕,七俭把赚了钱银后唯一购得的沈字玉佩递到花娘手里:“他日,我必东山再起,必给你一个风光婚娶。今日委屈你了。”
花娘噙着泪水抱住她:“不委屈,那些风光不重要。从今往后,不再有花娘,只有沈花氏。”七俭听了认真点头,然后一本正经唤道:“娘子。”“相公。”花娘含羞带怯的应了一声,贴在她怀里有些娇羞的不好意思抬头。
两人吃过晚饭,就着火堆入眠。荒郊野外,蚊虫鼠蚁尚且不说,这黑夜天总是让人心慌。七俭尽量撑着睡意,却感觉怀里的人也睡不着,于是问道:“娘子可是怕?不怕,我醒着不睡。”花娘往她怀里蹭了蹭:“不怕,守信在我身边呢。只是,确实难以处眠,守信陪我说说话?”
两人小声聊了一会前路的事,停顿一会花娘又轻叹一声:“这辈子唯一的憾事就是不能为你为沈家留后。”七俭笑笑道:“这确实憾事,到了金陵我们再□□。若娘子还是觉得有憾,那下辈子,我们生好多好多孩儿。”
花娘被她逗笑,捏了一下她的手背:“谁要与你生好多好多了。”“那生几个娘子说了算。”七俭顺着自己的话想着想着也乐了起来。花娘感概良久,越发的抱紧她:“下辈子,守信还愿遇我?”“那娘子可愿意?”“愿,生生世世……”花娘说得突然哽咽,七俭抚着她的背亲呢的安抚:“那就生生世世,你等我,我去寻你。”
不知时辰几时,火光突亮,七俭一惊而起,就听得庙前门厮杀叫喊声甚是厉害。一时惊的扶起花娘,正欲踉踉跄跄往侧门跑,眼前却突然闪出两拿剑的人直指她们。
双方厮杀得厉害,突然听得人群中有人高喊一声:“我等乃官府办差捉拿要犯!何方贼人胆敢阻拦!”唐剑循声看去,心中惊的啊了一声,竟让他们把人给截了。当下心思一转,也亮出腰牌:“我等乃蜀王府护卫!你们不得在此放肆!捉拿要犯必有官府帖文,拿出来一看!”
对方还真的带了帖文,在听说他们是蜀王府护卫后也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