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积攒不丰,只有这些。”陈季彦一身雪披看不清表情,迟疑了半响才接过银两:“日后陈某必报此恩!就此别过!”说过拉转马头,策马而去。
辰时送人走,午时县衙捕快闯入曹家铺面捕人。沈管事惊得一把拦在女儿面前:“何故胡乱捕人!我家俭儿所犯何事?”说完看向七俭,见她也一脸痴傻,更是气叹一声。捕快拿铁索一晃喝道:“赠与银两纵人私奔!知县老爷发话,敢拦者,一律当同犯论处!带走!”
陈季彦者,本名季安,有兄名季彦,为云南府捕快,兄妹一胎双胞,长相相似十有八九。其兄病疾在床,她名为替兄来此出公差,实则来会情人何琢石。两人青梅竹马,后何琢石父亡母改嫁来到玉溪,到县衙谋职,于第二年娶知县家丧夫守寡的大女儿,随后升为捕头。知县此女长相甚丑,性子暴躁,坊间都传她男人是被她克死。
两人婚后过得十分不如意,何琢石便与陈季安恢复了书信,直至在信中约好私奔。陈家家境堪忧,何捕头更是捉襟见肘,两人一直在想法筹盘缠。七俭赠银,两人都明白她出于什么心思,但都默认并未拒绝。
听旁人把事情说了个大概,沈管事使劲哀叹一声:“你呀!”说完让开,七俭一脸呆滞任官差铐走,快到县衙时才猛的醒神,哭笑几声,心凉如冰。原来,真的是命,才想逆命一回,下场就如此可悲可笑。
本以为事情不大,知县出了气再要些钱就会放人了,可案子迟迟不审,沈管事知道,这是有人在从中作梗。再去找乌主薄,哪知得到的价码让沈管事几欲昏倒。六百两,他上哪去筹啊!思索再三,决定求主家,主家沉吟半晌,答应借钱,但要一纸婚书,七俭出来后,便是他曹家人了。
沈管事踉踉跄跄从主家往回走,犬吠声让他思绪不安。都在落井下石,都是一路货色。他又能如何?不对!他能有办法救女儿。
半夜,县衙牢头带人来接班,突然间,一个黑影蹿到他们面前,正要拔刀,一阵□□沫向他们飘来,顿时,晕倒一片。
七俭听见响动,起身一看,见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正在砍那牢门的锁。
一路被追杀声吼得心悸,抓紧前面人的衣襟,不禁闻到一阵熟悉的味道,刚要说话,那黑衣人却一下拉停马跳了下去,往她怀里塞一包袱,声音决绝:“出城有人等你!”说完一拍马屁股,马儿便嘶鸣一声往前奔去。
一切太快,快到不明所以。
出城门见着一辆马车,马车上跳下来的人让她一惊,竟是二喜!瞬间明白,那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好爹爹!当即拉转马头要回去,二喜拼死拽住缰绳:“小先生!快跟我走!先生他说了,你若留下,你们都只有死路一条!你先走,他会安全脱身!先生留的书信在此,小先生你快快下马跟我走!”
二喜不顾三七二一把人拉下马再说,扶着耳晕昏聩的人上了马车,吩咐德来赶紧走。这福德来是她从小到大的玩伴,她信不了别人,只能信他,也因德来驾驭马车之术炉火纯青,要赶路,就得这样的车夫。
也不知过了多久,七俭昏昏沉沉的醒来找二喜要水喝,水喝毕,两汪眼泪刷的流下:“我爹爹的信,他的信……”“在此在此,小先生莫急。”二喜把信从怀里拿出来递过,七俭心沉如石的拆开一阅,越往下看泪水越凶猛。
她本该是那沈家的金孙银宝,只因祖上一步踏错,如今后世子孙便落得如此下场。信上沈管事把她生世详表,而后又嘱咐她拿那块沈家锦帕去昆明余家找余老十里先生,姻亲关系那般牢固,想必不会扔下她不管,必会认回这表孙。
白雪茫茫,覆盖了车辙印,德来又是挑着不常走的道赶车,三人一路心慌气短的赶了好一阵发现后面没追来人,这才慢慢放缓下来。
临车窗看着白雪,七丛的眼泪干涸在眼角、脸颊,风一过,冷一阵疼一阵。好一会,她声音静了下来:“爹爹让我去昆明找余老,说他是我姑爹爹,我便要听他的话。”说完又呆了一会笑道:“这命多爱看人笑话,才欲动,就被打得水翻桌倒,我想,我的确是只能这样一辈子的命。再折腾,只会搭进去更多人。”
二喜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替她抹了一把新流的眼泪:“小先生不哭,我们到了昆明求余老先生搭救管事先生,到时就好了。”
七俭目光空远,良久点头,似回话又似自言自语道:“或许我真正喜欢的,只是她扮出的模样和感觉,因我一直想成为那样的人,只有那样的人,才能改自己的命。她也明这个理,所以,她终是能骗了我。我以后,就要那样生活下去。”二喜还是不懂:“小先生,您在说什么?”“以后,便唤我公子罢。”七俭说完,二喜一脸懵愣,好久又缓过神来,想着小先生这是要躲追兵,于是嗯的一声点头:“公子!”
出玉溪境,三人找了家偏僻住处打尖,二喜听了七俭吩咐去买了两身男装回来。洗完澡,七俭把手里的白布递与她:“来吧。”二喜抿抿嘴,拿着白布一圈圈绕上七俭的胸,每一圈一紧,到后来见七俭额渗细汗,停下小心翼翼道:“想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