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很快开门出去看了。
只见那确实是一封加急的密报。沈离央不耐烦的接过,却在看到上面内容的瞬间愣在当场。
她把上面的每个字都读了一遍,忽然发现自己看不懂字了。
沈离央忍着铺天盖地的晕眩感,招手对那个士兵道:“你过来,把这个念给我听。”
“是。”士兵疑惑的接过密报,一字一句念道:“十一月二十,威王北上,与敌将孟方战于溯野。威王不幸中箭……身亡。敌军趁机反攻,肃城失守……”
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了。
沈离央双目圆睁,瞳孔放大,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觉喉头腥甜,血气翻涌。她捂着心口,像个破损的风箱一样发出嘶哑的哀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怀疑
血,无边无际的血色染红了天空。
低头,入眼是碎裂的战车,残断的旗帜,被河流般的鲜血浸透的土壤。一片旋转的花瓣落在地面,被经过的铁蹄踏碎。
无数只苍白得只剩骨头的手从地底伸出,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很快就要被像藤蔓一样缠绕住。
雪亮的光闪过,一把长刀挥来,斩断了那些嶙峋的鬼手。抬眼,是熟悉的那张容颜,威风凛凛,神采飞扬。
“怎么这么不小心?快随二哥来。”
颤抖着伸出手,头顶的太阳顷刻膨胀,刺眼的金光瞬间将那个高大的身影吞噬。
“不!”
沈离央挣扎着喊出,睁眼,眼前却是一室沉寂。
她正躺在自己的雕花楠木大床上,盖着绣蓝白祥云图案的锦被,屋内还焚着安神香,又哪里有什么战场。
沈离央怔怔的坐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她想起很久以前,刚起义的时候,有个副将因为替她挡刀而阵亡了。那时她见的风浪还少,在战场上抱着那个副将的尸体就痛哭了起来,还差点因此被敌军偷袭。危险之际,是葛天辉拍马赶来,挥舞着长刀将敌人一个个打得落荒而逃。
他性子直,不会安慰人,就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无奈的说:“当了将军的人,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哭鼻子?”
她一听哭得更凶,葛天辉便更加手足无措,讪讪的伸出手,道:“来,二哥带你回家。”
后来,她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将军——把守关口,手握重镇,坐拥千军万马,也真的没有再在战场上流过一滴眼泪。
只是,今日恐怕是要破例了。
沈离央默默的将头埋进被子里。
原来最深的悲痛不是哭天抢地,而是如死一般的寂静,连哭都没有了声音。
几个侍女守在门外,听见里面的动静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过了一会儿,门吱哑一声从里面开了。沈离央推门走出,却是衣着整洁,神色如常,又是平日那个意气飞扬的沈将军了。
“将军,您终于醒了,快先喝药吧。”
“我没事,不用喝这些。”沈离央不耐烦的摆摆手,“把刚才那个信使给我叫到书房来。”
她说完,整了整衣领,抬脚就要走,眼角余光却瞥见那个端药的侍女还愣在那里,似乎欲言又止。
沈离央便留心多看了那药碗一眼,只见药汤色泽清亮,不多不少正好七分,药渣滤得干干净净,连半点枝叶也无。
这般讲究,不必问也知道经的是何人的手。
沈离央脚步一滞,回头淡淡道:“把这药也端到书房去。”
等去到书房,方才送军报来的信使早已等候在那里。
这人沈离央也不陌生,正是葛天辉身边的一个姓李的参将。
李参将一见到沈离央进来,顿时冲上去拉住她的袖子,痛声道:“沈将军,你一定要替我们将军报仇啊!”
沈离央看见他满面风尘仆仆,衣服上还有几处血污,心知东面此时的形势可能比想象的还要糟。
“你放心,这仇,我一定十倍奉还。”沈离央的眼里闪现一丝狠厉,“你坐下,慢慢说,把事情的起因经过都一字不漏的说给我听。”
李参将听了这话,心才稍安下来,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沈离央听完,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你确定,是我们的人先动的手?”
葛天辉虽性情暴烈,行事冲动,但最为信服崔广胜,虽然本身不支持和谈,可也不应该会在这当口做出悍然撕毁停战协定的事。
李参将想了想,也是明白其中的利害——如果是义军先动的手,于理就落在下风了。他有些无奈的说:“我们将军本来也不想打他们的,可是无意中一见着面,就……就像中邪了似的,说那个人跟他有仇,无论如何都要杀掉那个人,就是……就是天王怪罪下来他也不管。”
沈离央的神色越发难看,她倒没听说葛天辉竟和谁有这样的深仇大恨。葛天辉性情磊落,就算是说起上回给了他难堪的那个敌将黎恒,也只是骂几句后就付诸一笑,哪会这样乱了心神。
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