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的神色忍不住震了震,下意识去看叶结蔓。
身前是一层薄薄的布帘,却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
叶结蔓知道,只要她撩开布帘,就能阻止这一场仪式。然而那脚,却死死定在原地,无法跨出。
无法跨出啊……
叶结蔓痛苦地闭上了眼。
身后的纪筱染和岳晗儿看不清楚叶结蔓的神情,只是瞥见对方久久地伫立在布帘前。这样僵持了半晌,她像是失了气力,整个人一点点颓丧地往下滑去,最后蹲在地上,无声地将自己抱成一团,脸埋在膝盖,只能看到肩膀微微颤抖着,似乎在竭力忍耐什么。
那抹纤细背影,沉默得令人心疼。
岳晗儿的目光晃了晃,随即轻轻叹了口气。
这世间情感,最是难断对错。
房间里透着无言的压抑,岳晗儿拉了拉纪筱染的衣袖,压低声音道歉:“对不起。”
纪筱染没有再说什么,此刻冷静下来,她也知道岳晗儿说的都有道理。五妹的性子,从来都是如此。杀伐决断,一旦迈出,永不回头。这些代价,又怎么可能让她有丝毫畏惧和退缩?
只是……到底还是有人会心疼。选择冲进去或者停下来,都太困难。或者说,选择接受这已然明朗的一切,更加需要勇气。因为在接下去的漫长日子里,注定要背负这份无法言说的苦楚。
纪筱染望着蹲在地上的身影,突然明白了,她那个素来冷漠,对凡事看起来都浑不在意的五妹,为什么会爱上叶结蔓。
良久的沉寂里,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岳晗儿不知情况,微微愣了愣:“咦?这时候谁会来?”
纪筱染望了门口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光芒:“应该是裴家的人。”
“裴家?”岳晗儿惊讶地重复了一遍,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是来找裴夫人的吗?”
说话间,不远处的叶结蔓已经撑着身子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她转过身来,那双眼睛微微红着,睫毛上尚沾着晶莹泪珠,眉间神色却透着一股平静。
只见她一步步走来,深吸一口气,伸手拉开房门。
门外,是几张熟悉的面容。
“少夫人!”安儿看到叶结蔓,率先激动地喊出声来,“可算找到你了。”
身前的裴尧远见到叶结蔓神色跟着一喜,但很快就发现了她像是哭过,露出些许疑惑。然而此刻他也没时间细究这些,只开口道:“你怎么从客栈跑出来了?”说话间,瞥见房间里的纪筱染,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我有些急事要处理下。”叶结蔓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平静地应了。
裴尧远看着叶结蔓,唇动了动,脸色有些复杂。他虽然憋了满腔疑问,但最后到底只是叹了口气,温言道:“那现在处理好了吗?”
“嗯。”叶结蔓说着,转头望了一眼纪筱染。
纪筱染轻轻颔首。
见状,叶结蔓的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布帘处,微微停留了会,才收回视线,望向岳晗儿:“晗儿姑娘,我有一事相求。”
“嗯?”见叶结蔓突然唤她,岳晗儿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叶结蔓抿了抿唇:“方才的事,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就当你什么都没有说,我也什么都不知情。”
岳晗儿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片刻,她坚定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闻言,叶结蔓脸上浮现出一丝平静的笑容,这才转头与裴尧远道:“我们继续上路罢。”
言罢,也不再回头,抬脚往外走去。
外头日头正盛,初夏的光将叶结蔓整个人都照得格外明亮,晃眼得很。
纪筱染望着对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涩意。
从此以后,她与她,都注定将背负这份爱里各自不可言说的秘密,一起走下去罢。
怔神间,耳边忽然落了极轻的感慨,像是一个隐秘的箴言。
“情深不寿啊……”
时隔几个月,叶结蔓终于见到了爹娘。
不知为何,想来那些总觉得恍如隔世一般。几乎只是一个照面,她已经鼻间一酸,落下泪来。
“蔓儿……”叶母自座位上颤巍巍站起身来迎接。
有太多话想说,又有太多话不能说,叶结蔓只迈出了几步,就忍不住腿一弯,跪在了爹娘面前,深深低下头去。泪水像是找到了泄口,往外一直涌出来。
“蔓儿不孝……”
“傻孩子,说什么呢。”叶母心疼地扶起了叶结蔓。
“在下裴尧远,此番特代替裴家前来赔罪。”裴尧远说着,嘱咐下人将礼品安置妥当。
叶父尚不能咽下这口气,冷哼一声,板着脸道:“我叶家可消受不起你们裴家恩德。”
裴尧远自知理亏,好声好气道:“是我裴家亏待了叶家,这些东西务必请伯父收下,否则娘怕是要责罚我办事不周了。”
这边,叶母怕叶结蔓难做,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