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乡下一个名叫梧桐的小镇。后来丁建业为了表现他的果敢与勇气玩笑说起,才神秘莫测地向我透露,是丁永昌带着他偷偷地把戏院老板的尸体埋葬了,就在台北到梧桐镇路上的某个地方。
那个地方,我应该是知道的。搬离的那个晚上,天上挂着一轮偏西的上弦月,影影幢幢的,并不亮堂。车上的人横七竖八地睡着,鼾声此起彼伏,和着聒噪尖锐的虫鸣蝉叫,竟有一种安定人心的感觉。我坐在大卡车里,看到他和丁永昌从众多箱子中拽出一个黑色的道具箱,半拖半拉着走进山林后面。
或许戏院老板的尸首就藏在里面,或许那个箱子就是他的坟冢,也或许丁建业他们找到了一处山洞,总也算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不甚清楚,后来的故事就只剩下我不切实际的揣测了。因为这件事,丁永昌怕当局者追查会连累丁建国,曾与丁建国失去过一段时间的联系。我们以那个梧桐小镇为根据地,又开始走南闯北的野台演出生涯。再联系上的时候,丁建国传来了毓敏秀落胎的消息。我深情的看着你说:“ 众多GL分类文包请戳→谁染兰色凉薄意贴吧 ”
得到消息的那天天阴沉沉的,在梧桐镇西面一座名叫翠屏山的山上,我看着山下绿色盎然的田野、晚归的人儿和袅袅的炊烟,丁建业半是喟叹半是期盼的口吻对我说起,我心头竟掩不住一阵莫名的震颤。丁建业很遗憾,连着叹了好几声气,直说着可惜可惜,好似那个早夭的孩子是他的骨肉一样。
我回头看着他,浓重厚实的眉毛,不大不小的眼睛,眉宇间逐渐褪去了稚气,下巴上是青色的胡渣。我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看他,五官隐约能认出丁建国的影子。
那个孩子,丁建国该是很遗憾的吧。
或许他不会光明正大地叹气哀怨,但一定会黯自神伤。或许他会在毓敏秀睡着之后,默默地站在窗前抽烟,一吐郁闷之气;或许他不再爱回家,每每以工作繁忙拒绝面对毓敏秀,那个孩子的失去他或多或少都有责任的啊;也或许他还会狠狠地要她,以一种新生的姿态弥补这个粗心的遗憾。关于这一点,或许想得多了,我心中也没有了当初那股狠烈的肮脏和亵渎感,既无能为力又于事无补,也就渐渐麻木了。
我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脸颊上突然传来温润的触感,轻轻一碰后迅速地离开了。我猛地转头,见丁建业正赧着一张脸,微微皱着眉头,半是羞涩半是不满地看着我。他埋怨道:“你总是这样爱出神,都没有在听我说话。”
然而我的心思全被脸上那温热的触感吸引过去了。我茫然地看着他,想象着过去不远的刚才,他丰厚的嘴唇印在我的脸上,脸颊就一阵阵痉挛抽搐,眼眶跟着酸胀起来,泪水迅速模糊了我的视线。
丁建业慌张地抓住我的手,急忙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不经过你的同意,一定不亲你。”
我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不是我不接受他的道歉,相反,他的笨拙让我很不忍,只是我不知道我哪里痛了,我找不到它,或许在脸颊那里,又好像不是,它像一个无处不在又蛰伏隐藏得极其隐蔽的怪物,躲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时不时的在我不经意的时候狠狠地咬噬我,让我措手不及痛不欲生。
“你别哭了。”丁建业为我擦去眼泪,但不管用。我的眼泪源源不断地向外冒,滑过我脸上温温热热的。
那是丁建业第一次亲我,一直到后来我们结婚之前,也是唯一的一次。清爽的山风一阵一阵吹来,还是没能驱散那股疼痛。眼泪安静而平静地流着,我没有擦去。我怕会碰到他亲过的地方,好像那里溃烂了,我一碰肉就会掉下来。
丁建业踌躇着想要抱我,但放弃了。我哭了很久,他就在旁边默默地坐了很久。到山下陆陆续续亮起灯火,我们才沿着崎岖的山路下山。山风静静的吹着,一路上再也无话。
我们的关系兜了一个大大的圈子,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我再也装不出高兴的模样敷衍他的热情。丁建业最终与林佳喜走得越来越近了。我静静地看着他们出双入对嬉笑玩闹,相互爱慕,相互扶持,哪怕只是看着对方,心里就是甜蜜的,或许这才是爱情的模样。只是每每听到林佳喜那一口假装老成持重的俚语,我都会下意识的想起丁建业的唇,厚嘴唇的男人好情欲重感情,大概真是这样吧。
再后来我又陆陆续续听说丁建国的事业陷入低潮,美国极度宽松的货币政策和石油美元滚滚流入第三世界国家,造成全球范围内的经济危机。合资的朋友害怕生意受金融危机的影响,早早将周转的资金通通卷跑了。丁建国举债经营,毓敏秀为了帮他度过难关,已经辞职誓与他共同进退,就算这样,情况还是不太乐观,很可能要宣布破产了。丁建国回过一次戏班,只停留了小半天就走了,我没见过他。
这些于我多是无关紧要的,只是那个以为已经忘记的女人,又这样措不及防地重新占据了我的心。毓敏秀三个字,就像释放我心中爱的魔鬼的咒语,她结婚的时候,它沉睡了。听到她的不幸,它又从半睡半醒的状态苏醒过来。当初听到她怀孕的时候,我失眠了很多个晚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