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着泉源的额头,泉源就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了。两个人之间形成独有的空间,烦恼的事情都未消失,但在这个空间里却不能兴风作浪了。
刘云说:“我爸……我不过住院动手术的时候刘阿姨说他给汇过一笔钱。刘阿姨怕我胡思乱想因此没有给我。这笔钱,我当时借给他儿子时也是这么多。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帮儿子还债从此两不相欠呢,还是想要表现一下自己一碗水端平。”
“嗯。”
“我不想认他,八成他也不想认我。以后再说吧。”
“嗯。”
两个人的气息轻轻在对方面颊边浮动。
刘云说:“这习俗挺操蛋的,本来开开心心,一定要讲一点不开心的事情,说是不要得意忘形。”
“嗯。”
刘云突然又得意地笑了:“可是想到以后老总就是我的人了,我觉得现在跟我讲什么都阻止不了我得意忘形。”
“小狗精。”
“???”
泉源也笑了。
“想什么时候结婚?过一两个月我要出国一趟,可能要待个把月。”
刘云:“啊!”
“不想结?”
“没准备好……不是,完全没有想到可以这么快。婚礼怎么来?我们去外面领个证,不去教堂,我不信教,而且我们去了像找茬,有时间蜜月吗?度个假,几天也可以。订两件婚纱吧,不要租的。白色的好,在你身边镶满珍珠……珍珠很趁你。只要白色的,不要奇奇怪怪颜色的别的婚纱,我们手牵手,就用手机拍结婚照。”
“好。”
刘云说:“在家里也办一个中式的,请朋友家人,我们拜堂。中式礼服好看,我们也订做,我给你定个大凤冠。老总。”
“嗯。”
“你好美。”
两个人仍旧手牵着手,头顶着头。
刘云说:“我跟你一辈子。”
“好。”
那感觉如此奇妙。
从此以后身边有一个陪伴的认知前所未有地鲜明。
跟她一起生活,成为彼此的责任。
一生一世,牵手度过。
没有办法描述……
就好像小时候第一次熬夜,背着家长偷偷起床,站在窗户边上看沉寂的夜色,看星河,看朦胧光影下同白日截然不同的景色。又激动又迷茫……一整个世界前所未有地宽广辽阔,从未想象过的东西在面前缓缓展开,仿佛被一个新的世界接纳。
长大了。
这是成年、工作、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之后久违的情绪。
真正地长大了,从此有了一个家庭。
无论是对刘云来说还是对泉源来说都意义重大。
不会像是无根的浮萍,不会看着身边的朋友来了又走……
面前的这个人属于我了。
而我也属于她。
“我想现在就结婚,又有点舍不得这么快。”
心情是一样的。
泉源闭上眼睛,安静感受这一刻涌动的幸福。
好了许久,刘云轻轻说:“不要得意忘形,你阿伯跟你讲了什么?”
“我们的阿伯。”
刘云笑了:“阿伯讲了什么。”
“我要变得很有钱,很忙,很成功,不要冷落你。爸爸跟他都老了……阿伯要动手术。”
刘云张张嘴。
泉源说:“没事的。”
泉源刚才已经想明白了,阿伯虽然要去动手术,但情况一定还好,否则无论爸爸还是继母都不会让他在外面操劳。阿伯这样讲,无非是要泉源好好接下两个公司,不要抵触,要听话。大伯总是这么狡诈。
但大伯跟爸爸已经老了是事实。
父亲的病,一年两年,他的记忆会倒回什么时候呢?
会不会有一天他忘记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结婚,还是习惯性地低下头去找那个小小的,牵着他的手的女孩子?
我长大了,他们老去。
泉源心里涌动着的是一种没法形容的平静。
她双目含泪。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珍惜每一天。
珍惜每一句话。
珍惜每一个应当珍惜的人。
此时此刻,她有点不认识这个幸福的自己了。
一年前她孤独又疲惫。
父亲的家,华蓉的家,贺晨曦的家……都是别人的家。
她孤独地漂流着,靠近小岛的时候用尽全力抓住,想要依靠一会儿,但很快地海潮还是将她冲走了。
朋友们总是要离去的。
她总是要变成一个人的。
她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也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归宿。
她的生活无非是度过一天就算一天罢了。
而现在,她有了自己一生甜蜜的负担,有了要照顾的父亲跟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