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刚苏醒,一句话都不曾说过,表情木然地望着如意阴沉的脸色。
人已经到了,不能不见。如意不想花千凝撞见她和屠苏如此亲密,让屠苏躺好,她打算去客堂见花千凝,屠苏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衣袖,“苏儿。”如意轻抚她的手背,“我待会便过来。”
“你骗人。”屠苏情绪有些激动,坐起身,“你见了她,就不会再回来了。”
“怎么会,你好好躺着,莫要再折腾。”如意安抚,屠苏却不肯就范,“我不准你走。”如意本就心烦意乱,“屠苏,别胡闹!”
“我没有胡闹,就是不准你去见她,”屠苏身体无力,便双手紧紧抓着如意,“你们见面没有任何意义。”
“我的事,不需要你来说。”如意稍微用力,屠苏身体虚弱,挣扎不过,险些摔下床。如意吩咐道,“玉琳,你守着屠苏。”如意最终还是出去了。屠苏眼睁睁地望着那道身影远去,心彻底被丢进冰天雪地之中,泪水扑簌簌落下。玉林瞧着心疼,想过来安慰几句,屠苏抓起一旁的汤碗猛地丢过去,声嘶力竭地喊道:“滚出去!”玉琳无奈,只得退出去,站在门口,玉琳听见隐隐的哭声。
玉琳发誓,这辈子,她都不要动心,喜欢一个人,简直是生不如死。花千凝未作多言,只是将她心中最真实的话说出来,“这辈子,只要梦未不赶我走,我会用余生守着她。”花千凝每一句对公孙梦未的深情,都是对如意的残忍,如意疼得几乎要窒息,手紧紧抵着胸口,说:“我知道了。”
花千凝见如意失魂落魄的模样,心底也是止不住的疼惜,坐到跟前,轻轻俯身抱住如意,低声说:“皇嫂,如果恨我会让你好受些,你恨我吧。”恨一个人,总比爱一个人来得好受些吧?花千凝也不知道,但是,她不愿见到如意难受的样子。
若是可以恨,何谈爱,如意无奈地摇摇头,苦笑说:“我已经知道你心中的想法,你又何必亲自过来给我致命一击呢。”花千凝选择同公孙梦未一同回宫,不就是最好的说明了吗?到底,她哪里比不上公孙梦未?花千凝是喜欢皇权么?她的凝儿明明不是那样的人。
“皇嫂,若是我将我和梦未这一路经历的诸多之事统统告诉你,我想,你大抵会明白,我为何会死心塌地跟着梦未了。”花千凝将她和梦未的经历毫不保留地告诉如意,让她明白,公孙梦未这个人,值得她厮守。如意越听,心中越是无力,是吧,她比不过公孙梦未的。讲到最后,花千凝眼眸湿润,却还笑着说:“皇嫂不知道,当梦未醒来那一刻,我便心甘情愿把自己的余生交给她了。”
如意低着头,心绪复杂,她没有公孙梦未那份担当和至死不渝。花千凝抓起如意的手,紧了紧手心,说:“我知道皇嫂心中还挂念我才不肯接受屠苏郡主,皇嫂,不要再把目光放在凝儿身上了,看着屠苏,皇嫂不心疼么?她和皇嫂那么相像。”到底还是她的凝儿,她懂得自己。
花千凝强打起精神说:“爱恨很难讲,就像我和梦未,我也一直以为自己是厌恶她的,但事实上,那厌恶是因着一连串的误会叠加而产生,所以她的好意那时全被我当成恶意。后来,我重新审视我同她的关系,好似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幸好,她初心不改,愿意等到我看清彼此的心思,”花千凝语重心长地劝道:“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份儿耐心,屠苏郡主对于皇嫂的心思,不少于梦未花在我身上时间,皇嫂,放下凝儿,好好去看看屠苏,认真地对待她的感情,而不是一味拒绝。”像公孙梦未说的,不曾深入了解的拒绝,太轻率,也太伤人。
如意轻轻摇头,花千凝说:“就算真的不喜欢屠苏,也要在重新审视彼此后再作出决定,要不然,怎么对得起屠苏的一片心呢?”道理,如意其实都懂,只是做起来很难。回想屠苏与她,如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确实,她不曾仔细去对待屠苏的感情,年少时的青涩,让她不曾想过同性之好,后来她又这一门心思都在花千凝身上。
“皇嫂,该说的我都说了,希望皇嫂能从心底放下我,放开我的同时,何尝不是放了你自己。”花千凝站起身,背对如意而立,望着月色,轻柔而有坚定地说:“我已经决定,要嫁给她了,所以,日后,我为了梦未,也不会再见皇嫂。”花千凝很了解公孙梦未的性子,纵然历经磨难有所改变,但公孙梦未爱吃醋的性子是不会变的,既然心底接纳这个人,就让她填满心间。只要让公孙梦未不悦的事,花千凝就不会去做,她喜欢这人,便希望这人时时刻刻都是欢心的。
花千凝当晚就离开了青云台,她料想屠苏应该不会想见她,若是有缘,来日再见吧。如意送走花千凝后,已是快到子夜,花千凝连夜往回赶。拜月心中是悲喜交加,喜的是花千凝如此惦记皇上;悲的是,回宫后,皇上定会责备她不该赶夜路。
如意缓缓往寮房走,玉琳守在门口,施礼后说:“屠苏郡主发了很大的脾气,现下没动静,似是歇下了。”如意轻轻推开门,被眼前的一幕所惊呆。殷虹的血迹染红纤细凝白的手腕,地上的血迹已经凝固,手腕处的伤口也凝住,说明,屠苏割腕已经有些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