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温斯特出去买了一点鸦片的丸锭,放在苹果泥中搅匀,用纱布沾着一点点味道到上尉的嘴里。然而这些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等到温斯特又从实验室里回来的时候,上尉居然醒着,她一旦醒着,就不在呻吟和呢喃,脸上浮现出了惯有的懒洋洋的满不在乎的笑容。温斯特知道下午上尉是多么虚弱,心中已经知道这时是她最后的时刻。
“温斯特,”上尉轻声念着温斯特的名字。她说话的声音又低又含糊不清。温斯特必须凑地很近才能听清楚她在呢喃什么。“你活着。我也还活着。”简动了动眼珠。“王都也还在。”上尉轻声说。“看来我们还没有失败地太彻底。”
“对一个军人,还有什么可以要求的呢。”上尉眨眨眼睛:“给我来支烟吧。”
温斯特给上尉点上烟。
火光一点点在烟上蔓延。烟雾和沉默在房间里蔓延,温斯特看着窗外夜色中的街灯,上尉闭着眼睛,轻身地说了一句什么。“有空替我去看看女儿,温特郡,她父亲是个漂亮的牧羊人。”
就在这一刻,温斯特下定了决心。年轻的占星术士站了起来:“你不会死。如果你愿意。”她凝视着上尉。“你会活着,一直守护着你的女儿。”
烟从上尉的嘴角滑落下来,她觉得这个年轻人疯了。她从刚才一直觉得温斯特有点和以前不一样,现在才发现变化的是这个年轻人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有一种灼热到要燃烧一切的火焰。
简直觉地讨厌这点。
“以另外一种方式。”
占星术士將上尉抱起,上尉发现这个年轻人一直在颤抖。上尉很轻,她病了那么久,除了骨头,身上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剩下,就连温斯特抱起来都毫不费力。
“我曾经在以前的大占星术士留下的笔记中看到过这个星阵的方式,今天下午一直在进行计算。”温斯特轻轻地说:“老师在军部和那些人商量实际应用的问题,没有人会来阻止我。”
上尉想要阻止,但是她生命正随着时间而流逝,简不再是个军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转动眼睛,她的眼角似乎看到实验室地地上已经刻好一个巨大的星阵,星阵繁密复杂,星芒点点从地板上缓缓浮起渗入空中,她无法感觉到星力的强弱,但是温斯特摇摇欲坠,苍白地好像幽灵,眼睛里却带着猛兽的光。星阵的中间是个巨大容器池,里面被灌满了金属一般的液体。
被放在容器中,上尉觉得自己的四肢和躯干被金属液体吸引着缓缓下沉,金属的苦腥味灌入她的嘴角。
她逐渐地停止了呼吸。
就在此时,亿万条行星的力场突然被弹动,贯穿了上尉的身体。
简再次醒来的时候,仍在实验室里。她抬起手,抓住容器的边缘站了起来。
她可以移动,抓取,站起,行走,却无任何触觉,亦无痛觉,味觉。上尉触到自己的肌肤和嘴唇,只有没有实质的阻碍感。
温斯特冷汗涔涔地躺在地上,弹奏起刚才的星阵,想来花去了她一切的精力。她虚弱地躺着,唇角却含着微笑,眼睛中手上猛兽似的光却似乎消失了一点。
豪斯上尉却憎恨起这微笑来。她走上前去,抬起手將温斯特的唇角刮出血沫。“是谁准许你将我变成这样的怪物!?”
“没有人。”温斯特声音含混地说,她的嘴里仍就残留着血液。占星术士平静地望着上尉:“如果你杀了我,你身上维持的星阵就自然消灭了。你也將获得最终的平静。”
上尉將双手放在温斯特的脖子上,只要稍稍捏紧,温斯特就会窒息而死,或许更为可怕,整个头从脊柱中被拔出,残片和血迹洒满一地。毕竟简现在不太好控制臂力。
然而豪斯上尉什么也没有做。除了又在温斯特的右脸上也扇了一巴掌,温斯特顺着容器滑倒在地上,她试图从地上站起来,挣扎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真可惜,没有打死。豪斯上尉自嘲的笑笑。
“你有什么打算。”简说,不知道为什么,她走过去对着温斯特伸出了手。“起来”上尉命令道。温斯特牢牢抓住了上尉的手,踉跄地站起来,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喘息。
“活下去,获得力量。你可以去守护你的女儿,或者做随便你想做的什么事。”温斯特说,微笑了一下,她笑地有些难看,脸肿着,脸上那种走投无路野兽的表情和山火一样的眼神却消失了:“对不起,至少抽烟不会得肺癌了。”
“你又能活多久?小心别被杀死了。”简扯过一件术士的实验服披在身上,她耸耸肩却并不打算原谅这个人自作主张,但是上尉知道,她确实有使命还未完成。
她的使命等在温特郡,也许正穿着滚慢泥浆的小花裙撵着一群山羊乱跑,一想到这画面,简就失去了按碎温斯特脑袋的欲望,从实验台上拿了一只烟点上,皱着眉头说:“好吧,不会得肺癌确实算是一件好事。”她这么说着,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了出去。
温斯特將实验室制冰机里的新制的冰粒倒在脸上。目送着上尉通过实验室的玻璃长廊,消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