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孟佳荷回来的速度比我想象得更快,乘坐的交通工具也比我想象的快捷得多。
第二天一大早,我一如既往的起床刷牙洗脸,踱着步幅几乎相等的步子去了办公区,兴致勃勃的工作了四个小时后准备去食堂吃今日特供的“手抓羊排”。可没走到两步,内线电话就响了,我处于想接又不想接的挣扎里三四秒后还是身不由己的拿起电话,听到的事儿却让我变了脸色,双股都颤颤了。
其实在基地,尤其是基层实验人员,都知道自己的脑袋就是挂在裤腰带上随时准备祭奠于各类可以容忍的实验失败的。毕竟高精尖这种事儿,在各国比学赶帮超的氛围下,各种实验越来越出格越来越过火是可以想见。而在办公区旁的那一大片墓园,长年累月都会听到国歌奏响,礼炮轰鸣的声音。关于里面安葬的许多前辈乃至学长学姐,我们对于他们牺牲不仅有难过可惜,更多的是无限的敬意。
孟佳荷和我一样,对于实验失败和死亡这种事情并不避讳,我在追求她的时候,甚至常常能在墓园边找到她。她说她喜欢这里,在工作得快要死掉,或者想念一个人想念得快要死掉的时候总是带着一瓶矿泉水来这儿。有次还神经兮兮的吓唬我说,如果墓园里只有她的话,她都能听到这些死掉的人在絮絮叨叨的说话。有一次她特别严肃的表示,如果哪日她在戈壁遭遇不幸,一定要葬在这墓园当中和这老老小小一干人等天长地久的共襄盛举,据说是因为这样才算得上是死得其所,比死在莫名其妙的大都市里来得有价值得多。
但。。。她女朋友能不能如她想得这么豁达,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以至于放弃了直接打电话告知“孟佳荷实验失败生命垂危,正由军机往基地送”的消息,而改为步行,我得一边走一边想出一不会令人不好受的对策才行。我想,但凡孟佳荷胸腔里还留有一口红尘俗世的浊气,她必定会这么拜托我。
虽然,我敲门的时候,懊恼的发现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冯玥飞快的开门,就算在门外,我都能听到她愉悦且激动的脚步声。但当她开门看到是我的时候,虽然刻意掩饰,但那失望仍由在空气中回荡:“啊。。。是你。你好。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我看着冯玥,觉得自己虽然穿着一身工作服,却更像一个扛着丧钟的恶魔了。以至于虽然在路上想了好多种可歌可泣或者逻辑严密的说法,都在这刻土崩瓦解,只剩下那一句:“我刚刚接了一个电话,工作组的人说孟佳荷的实验出了事故,人正往基地医院送。我想。。我觉得你应该希望在现场。所以。。哎,哎。。。冯老师。。你怎么了。”我其实做好了冯玥晕倒这种准备。毕竟在大多数的偶像剧里,总有是有那么一个章节里女主角会为了一件或者数件大事儿娇弱无力的慢慢从门框处瘫软滑落在地,然后流出闻者伤心看者心疼的眼泪。可当我真正看到一个人脸色从红润到煞白,然后义无反顾的向后仰后,才发现人体反应对噩耗的排斥强度可怕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于是,这天下去,我成了某部门最炙手可热的伪单身汉,从住宿区扛着一个半昏迷的美丽女人,像个苦大仇深的原始人一样把她塞进基地医院。
孟佳荷在重症监护室里整整昏睡了一个月,创下了打电话给家属,家属只问什么时候人死,然后听到抚恤金的金额弹冠相庆的记录。但也同时也创下了同一个女人为了另一个女人坚定无比的风雨无阻。冯玥除了探视以外,似乎对于别的事情都没有兴趣,要不是我警告冯玥如果她再如此这般,就把点滴插到她血管,让孟佳荷醒来就是这般摧人心肝的模样。
“你说她会不会死?”冯玥总是这么不安的问我。
“是人都会死。”我学着孟佳荷的模样,回答得一样无情。
她恍惚一笑,然后将头埋在双手里,肩膀抖动,双肩有跃跃欲试即将飞舞却被一阵无情的亚热带暴风雨摧残了的蝴蝶的憔悴美感。
那三十天里,连我自己的睡眠也变得不那么安稳,从不做梦的我开始常常不断的乱梦。梦的一切都有关于孟佳荷,有时候是孟佳荷站在云端看着我,我问她是不是要离开?她总是缓缓的点头,却死抓着云朵神情懊恼;有时候又是漆黑雨夜,我和孟佳荷站在同一个屋檐下,她告诉我天黑路滑要一个人回家,我拉都拉不住,拉她她还生气得不得了。据说那日也是孟佳荷差点真正见马克思的日子,半夜忽然血压急降,连医生都无能为力,准备试最后一次就宣布死亡时间,她又慢悠悠的恢复了些许心跳。
同时间。。。守在重症监护室的冯玥,也果不其然的死去活来一番,我穿着拖鞋去寻她时,她盯着我的那抹绝望和后来抱着我痛哭的那湿掉一胸膛的忧伤让我深深的嫉妒孟佳荷,有人居然会愿意为她如此。
这就是孟佳荷,不管生离还是死别,总是要把人折腾一番才会心满意足的。。。
听说,孟佳荷再次醒来是三十一天之后,一个酷热的夏日午后。那时候我正在为一个新项目绞尽脑汁,这一切都是听护士站唯一的那个护士的叙述:
重症监护室里的空调极力的制造出这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