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月前,在“景然”酒吧角落,刘昕倚在蓝紫琹怀里,一脸温柔撒娇着喂蓝紫琹吃车厘子的幽黯画面。
虽然当时,蓝紫琹只是一手惬意地夹着烟,一手慵懒搭在沙发椅背,并没有任何的搂搂抱抱的暧昧小动作,但她的表情却像一个帝王歪在宠妃的床榻上,微微喃动着嘴唇,温柔地含住宠妃的纤纤玉指递来的车厘子,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把嘴里的车厘子喂进宠妃的唇齿之间。
骤然目睹这情意绵绵的一幕,秦秀莲只觉身体被强酸腐蚀殆尽了,吱吱冒着焦臭味,视线朦胧而又太模糊,仿佛沉进了大雪掩埋住的深坑里,脚下触不到坑底,全身冻得麻木。
含泪,摇摇晃晃转身,秦秀莲踩着细高跟鞋,咯噔咯噔离开了。
静静看着秦秀莲踉踉跄跄的背影,蓝紫琹没有扔掉黏在身上的刘昕,像从前一样的惊慌失措地狂奔着追出门去……
身后没有那假肢与真腿一重一轻地急促敲击在地板上的脚步声响。
走出景然酒吧大门的时候,秦秀莲克制不住,捂着嘴一下扑到了路边的天竺葵下,奋力抑制住悲戚的声音,但终究,还是嚎啕大哭……
琹,你知道吗?
你哪怕朝我离开的方向,走一步,走仅仅一步,我就会原谅这一切。不,我就会立刻转身扑进你的怀抱里……祈求你原谅一切。
但你没有。秦秀莲黯然神伤地摇了摇头。
那夜,在萨卡酒吧里喝得伶仃大醉,迷蒙之中,秦秀莲看到了蓝紫琹的脸近在咫尺。
我们似乎还有吻过……依然是那么的缱绻悱恻意蕴悠长,依然是那么深。
你还流泪了,你为什么哭呢?错的人明明是我啊!
我好像还安慰了你,你紧紧抱住了我……
但那怎么可能呢?你一早就去厂部了。
那个出现在酒店套房的人影,一定只是幻觉。
嗯,一定只是幻觉。
你们,两个人,不是还带着孩子一起出来“全家游”了,多么的其乐隆隆?
说什么要出去会晤客户,原来是会晤这么一个拖儿带女的客户!
失望翻江倒海而来,五味杂陈的复杂情绪,在秦秀莲的身体里来回动荡不安着。
刘昕含而不露地笑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然也不会成为伙伴了。”
听闻此言,秦秀莲摇摇欲坠,整颗心都像被石碾盘碾得稀烂。
一家人?一家人……已经到了这样亲密的地步了?
再没比这更厉害的报复,秦秀莲目光忧郁地望向了蓝紫琹。
蓝紫琹始终只是站在远处,表情冷漠疏离。
眼看场面随时都会崩坏,真崎兰赶紧站起了身,劝慰泪眼婆娑的秦秀莲“莲姐,刚刚不是说要去坐摩天轮的吗?正好大家都在这里。”几步跑去,蛮狠地搀扶住蓝紫琹,领到秦秀莲面前“一会儿太阳出来了,就不好玩了。趁现在天气凉爽,你们快去吧!”强硬地把蓝紫琹塞到秦秀莲边上。
又拉着刘琴的小手,温柔地哄刘琴“姐姐带琴琴去吃草莓冰激淋好不好呀?”一脸童叟无欺的善良笑容。
刘琴犹豫了一下下,随即点头答应“好!”
真崎兰牵紧了刘琴的手腕,就往小卖部的方向急速前进。
见女儿被带走了,只顾着看蓝紫琹和秦秀莲的刘昕,赶紧追上了真崎兰和刘琴,“别给琴琴吃多了冷的。小孩子肠胃受不了。”夺过了女儿的手,紧紧抱住在了怀里。
远远的,真崎兰冲蓝紫琹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快走。
心领神会,蓝紫琹冲真崎兰感激一笑,轻声慢语“走吧!这里人太多。”朝前走。
但秦秀莲没有跟上来,而是往真崎兰的方向奔了过去。
撇下蓝紫琹孤零零站在人群中央。
这是……什么情况?
错失良机,真的好吗?真崎兰小心翼翼地问满目泪光的秦秀莲。
秦秀莲不说话。
此时此刻的蓝紫琹被刘昕眷恋无比地搀扶着。
刘昕的女儿刘琴走在前面,时时回头对蓝紫琹微笑,她显然很喜欢很喜欢蓝紫琹。
也对,蓝紫琹是多么奇妙一个人啊!就像断臂的维纳斯一样,缺失了某个部分,反而让人觉得更加完美无暇。
蓝紫琹就像天下所有的父亲那样,和蔼慈爱地看着穿着舞裙的刘琴,一直没有回头再看失魂落魄的秦秀莲一眼。那绝情的背影,深深刺痛着真崎兰和秦秀莲的心。
插足他人的婚姻,丢弃自己的爱人,是不对的。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为什么蓝紫琹这么有智慧的人就不懂呢?
真崎兰对蓝紫琹失望极了,搀扶住虚弱无力的秦秀莲,竭力安慰道:“莲姐,今天,咱不把这里玩一个遍,咱就不回去……”
当一个人的心痛到无以复加的时候,外界的任何刺激都不再是刺激。
真崎兰已经精疲力竭颠三倒四了,秦秀莲才刚刚露出开怀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