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开了口:“钟离可还记得,神陨遗迹之时,是你救了我,而你腕上的镯子……是我佩戴多年的旧物。”
钟离晴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腕间的镯子,嘴唇嗫嚅几下,终是艰难地笑了笑,恍然大悟般:“原是如此。”
——这镯子,自她进入仙魔域,找着阿娘以后,便戴在了她的腕上,可她却想不起来,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倘若这姑娘说的属实,那自己当真是忘了些什么……
“啧,姬无愿,编故事也要动动脑子,你堂堂冥界少帝,哪里需要人搭救?这家伙的修为,别说救人,自保都是勉强。”那黑衣女子嗤笑一声,话锋一转,忽而凑近钟离晴面前,金色的眸子牢牢地摄住了她,沉声说道,“忘了也不打紧,现在开始你记住,我叫明秋落,是个修罗,我曾立誓,要嫁给第一个看到我容貌的人,而那个人,就是你。”
“这……”钟离晴本还随着明秋落所言朝着姬无愿歉意地笑,觉得她所言有理,不料她随后之言,却更是不着边际。
——且不说那看了容貌就许下的婚嫁之盟多么儿戏,她二人既然都是女子之身,又分属不同阵营,要结成道侣,谈何容易?
更重要的是,钟离晴自认与这姑娘初逢乍见,才一面之缘,也没什么倾慕之情;何况自己早有心上人恋恋不忘,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愿意娶她的。
“怎么,你想赖账不成?”见她抿唇不语,明秋落沉下脸,阴恻恻地问道。
“传闻修罗皇族嗜战如命,自在如风,现下看来,传闻毕竟是传闻,今日见了明二公主,方才信了那一句话,”眼看着钟离晴被逼问得进退两难,席御炎却已是肯定了她的身份,当下替她解围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
“姓席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明秋落被她揭穿了修罗皇族的身份,倒也不怒,只是恼恨她与钟离晴关系匪浅,将自己比了下去;而她一开口,钟离晴便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笑意澹澹,不复拘谨——如此亲疏有别,委实伤人。
前有妘十三那冰窟窿碍手碍脚,现在又来了个魔君阴魂不散,就连出了名不爱惹事的冥姬也对她另眼相待……这冤家未免太招人了些。
“秦、秦……”席御炎话到一半却住了口,转眸看向钟离晴——她与钟离晴相识东林元都,那时钟离晴化名秦衷,更是女扮男装,后来在魔道地宫相遇时,钟离晴与妘尧一道,亦是作男装打扮,是以她两人虽相识已久,却并没有正式互通过名姓——当然,她们共患难的情谊,绝不会因此而少半分。
在席御炎心里,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是东林散修秦衷,抑或是姜族少主姜晴,都是她认定的挚友与恩人。
后者见她望来,了然一笑,立即机灵地补充道,“钟离乃是我养父的姓,我本姓姜,名晴,行七,唤我钟离亦无不可。”
言毕,又朝姬无愿笑了笑,显然是想到了初见面时她的称呼。
从这习惯上来看,姬无愿怕是真的与她相识。
而她们三人这一番眉来眼去,却教明秋落感觉被排挤在外似的,银牙暗咬,心头更添三分恼意。
“据我所知,钟离她早有道侣,二人鹣鲽情深,恩爱非常,容不得外人插足,奉劝明姑娘一句,莫要强求——该放手时,自当放手。”席御炎想起那时候在地宫,钟离晴与那人亲昵无间的模样,纵然危急之时也紧握相牵不肯松开的手,顾盼间心灵相通的眼神,纵然她不曾有过恋慕之人,一心向道,却也不由得生出三分艳羡。
虽然此时有些疑惑,为何只见到钟离晴孤身一人,并没有那人的身影,席御炎却不愿擅自揣测是否有什么变故——当务之急,是先替友人摆脱这缠人的修罗,其他的,容后再议便是。
“道侣?呵,说的是谁?你么?”明秋落不屑地轻笑一声,脑中却不期然浮现起那一袭翩然出尘的白衣,眸光一冷,强自镇定道,“我只知道,情场如战场,胜者方为王——我看上的人,自然要抢过来。”
“明姑娘,此言差矣。”却是姬无愿蹙了蹙眉头,低声劝说道,“情之一字苦,半点不由人,何必执着?”
“姬无愿,与其费功夫在这与我啰嗦,不如先把那魔女拿下——我与你保证,这次我修罗一族,不与你们鬼修为难。”明秋落冷哼一声,美眸轻飘飘地扫了一眼面沉如水的席御炎,面纱下的笑显出几分不怀好意来。
听起来,这明秋落乃是修罗皇族,这姬无愿是冥界少帝,而她的旧识友人,则是魔界的魔君之首……这三位姑娘,来头一个比一个大,身份一个比一个显赫,相比之下,自己这区区姜族少主,着实不值一提。
自嘲一笑,见这三人你来我往地唇枪舌战起来,话题的中心更是由自己而起,钟离晴却只感到一阵厌烦,神思恍惚,不禁出了神。
这时,又听得一声钟鼎鸣响,振聋发聩,响彻天际,打断了所有争论,更将游离的神思猛地拉了回来。
“天斗大会第二轮比试——开始。”那声音才落下,钟离晴便觉得自己身处的这座茶楼,变得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