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
“少主,少主,您怎么了?”听到里间传来细微的动静,守候多时的侍女立即轻手轻脚地靠近,却不敢上前一探究竟,只能隔着层层叠叠的纱幔,耐心地一遍又一遍询问道,试图借此唤醒仿佛被梦魇纠缠的主人。
“不要、不要……”床铺中蜷缩着一个纤细的身影,婉丽的声线可以听出是个年轻的女子,而那仓皇呜咽更是教人心生怜惜——只是,不论如何心焦如焚,侍女都不敢越雷池一步,在主人未经允许下私自上前查看。
她这位主子尤其忌讳这点,所以她也只能壮着胆子又提高了几许音量,盼着能凭此叫醒对方:“少主,可是魇着了?少主……”
“沐姐姐,不要丢下我……不要!”那宛如低泣的咽语在惊叫过后戛然而止,只有一道略微急促的喘息声打破突兀的寂静。
侍女的冷汗“刷——”地落下,生怕触怒了主人,连忙清了清嗓子,抢在那份沉凝漫开来以前打破了尴尬,宛若什么都不曾觉察般温声说道:“少主,您醒了?可要洗漱?”
话音落下,却久久不曾听到对方的回答。
侍女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的主人下一句就是将她拖下去处置了。
虽说她的主人年纪轻轻便心思深沉,教人无从捉摸,可比起那些性子暴戾,动辄发配打磨侍婢的主子,委实称得上宽宥仁和了。
唯有一点:主人不允许任何人在她就寝时接近她的床榻。
若不是前头那位小祖宗几次三番来催请,她也犯不着上赶着来触这霉头……想到此,侍女跪伏得更深,将头埋下紧贴着地面,眼中却不由得浮起一丝委屈。
“你……是谁?”就在她的心一点一点陷入绝望,忍不住主动开口哭求请责时,就听主人清婉雅致的嗓音柔柔地响起——除却初醒的喑哑,更带着几分无措的警惕,却没有她以为的愠怒。
“少主,您怎么了?奴婢是姜茜,是您的贴身侍婢,您不认得奴婢了吗?”侍女略略松了口气,却马上升起另一种担忧,顾不得害怕,膝行几步上前,小心地透过纱幔打量着坐起身的女子。
乌发逶迤,削肩素腰,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无需半点描摹便足以容色倾绝,的的确确是她的主人无疑。
而那眸中的迷茫之色,也在瞬息过后,如昙花一现,消失不见了。
“姜茜?哦,是姜茜啊……没事,大概是被噩梦魇着了,不太清醒……无妨,现在几时了?”短暂到犹如从未存在的迷惑之后,那绝美的女子漫不经心地撩开纱幔,俯视着依旧跪在地上的侍女,勾唇笑道。
侍女只觉得宛若刀锋刮骨,冰雪掠肤,整个人都僵在原处动弹不得,只剩下识海中一个声音害怕地尖叫。
那份泰山压顶的恐惧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一个呼吸间,压力顿消,她忍不住咽了咽干涩发紧的喉咙,艰难地抬起头。
而那个带给她巨大压迫感的人已经悠然越过她,坐在了梳妆台前;纤指点着妆奁中的珠钗环翠,目光却不偏不倚地望向镜子中,像是打量自己,又像是审视着她。
与镜中那双美目对上,侍女一个激灵,立即乖觉地起身踱到主人身后,一边替她梳头,一边轻声回答她方才的问话:“巳时了,嬴惜姑娘已经在花厅等您了。”
“知道了。”那美目又透过镜子瞥了一眼低眉顺目的侍女,不在意地弯了弯唇,随即敛下眸子,兀自陷入了沉思。
侍女专心地替她梳着头,又趁势抬头看了她几眼,确认她只是面色有几分苍白,神色慵懒,却并无大碍,想起方才那瞬间置之死地的压抑,心头一凛,彻底歇了去向族长禀告的念头。
——若是还不明白那是主人的警告与试探,她这个贴身侍女也不用做了。
前头那几个人是怎么死的,她可记得清清楚楚的,说什么都不能再重蹈覆辙……既然主人不希望族长知道,那她就必须守口如瓶,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的主人,不是姜族的族长姜令娆,也不是主人的生母姜令娴,而是姜族众望所归的继承人——姜晴。
收拾妥当到能够见客,又花去了一刻钟功夫。
等主仆二人来到花厅时,那坐在偏座的少女手中已经换过了第三巡茶——虽然一口都没有饮过,只是毫不在意地暴殄天物。
百无聊赖地把玩茶盏的动作在见到出现在花厅门口的女子时顿了顿,漠然的目光陡地一变,欣喜欢悦地落在那人身上,像是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的孤旅找到了落脚的温房,半点没有等候多时的不耐。
“晴姐姐!”笑意见到她眼底掩饰不住的疲倦后微敛,少女担心地上前扶住她,不着痕迹地将跟在后边的侍女挤开,在对方顺势颔首挥退侍女后满意地扬唇,继续扶着她坐下,探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怎的面色不太好,又做噩梦了?”
“嗯。”许是习惯了少女的亲昵,被殷勤以待的女子只是在她冰凉的掌心过于放肆地流连时才微微侧过脸,借着端起茶盏轻啜慢饮,不经意地避开少女的动作。
“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