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原先是不愿的,毕竟寄人篱下。但是一回到宅子便看到他们鸠占鹊巢,晚间一同吃饭还被老奶奶揶揄着当女儿的太小气,住她几日还得看脸色,四奶奶心里又是直冒酸水。第二日便和三少爷搬来了大奶奶处。”
原来其中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不出门,还真不知道。我又向百合问去:“大奶奶一心向佛,你和六小姐跟着应该十分舒爽。即便宅子里又多了两位主子,但都是善主,应该都好相处。”
“都是些好相处的主,”百合摸着槐树褶皱的树皮,“但是也经不起别人寻性滋事。”
“什么?”大奶奶、四奶奶、三少爷、大小姐、六小姐,磨破头我真的想不出谁会引来是非。
百合看我惊愕的表情又叹了口气:“不是说了吗?四奶奶的娘家亲侄儿来焱京考试,秋闱没有过,便趁着四奶奶搬了出去干脆住下,等着明年再考。”
“那至多是这所宅子让给他们住了,损了些租钱,有什么事可焦虑的。”和四房接触不多,只知道四奶奶跟着大奶奶向佛,三少爷也是个安分的主,却不知四奶奶有如此跋扈的娘家。
百合靠近我,看庭院里没人才告诉我:“四奶奶那娘家要不得。老奶奶一心向着亲娘舅,占了四奶奶的宅子不说,还时常让仆人来找四奶奶说粮食短缺了、衣物又少了、该添置过冬的东西了。气得四奶奶到后来直接不让娘家的仆人进宅子。这可好了,亲娘舅直接登门,说是奉老奶奶的命,请四奶奶回宅子一趟。四奶奶也不好推辞,便回了去,三少爷在外收租,赶巧不在。等入夜了,三少爷都从城外回来了,四奶奶都没有回来,才急得回宅子了。去了才知道四奶奶不依老奶奶让出分得的三亩良田给娘家人在焱京过活,便被滞留在宅子。老奶奶一提,四奶奶就哭,亲娘舅又口不遮拦,没法商量下去。亲娘舅还和三少爷吵闹个不停。气得三少爷把门都砸了,动静闹得不小。最后还惊动了官府的人。但是官家来了又如何,还不是让两边都消消气,自家人自家商量。这有什么可商量的。明摆着是四奶奶娘家人知道凉府分家了,也想来这分一杯羹羹。”
我略微懂了,慢慢的点点头,有些替四奶奶惋惜,日常礼佛的人怎么就被人欺负成这样:“那最后呢?”若是遇到这样的娘家人,我真恨不得将他们都赶了出去,老死不相往来。
百合蹲了下来,拾起雪地上的一片黄树叶,慢慢的捏碎:“还能怎么办?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始终是一家人。最后大奶奶赶去,便劝四奶奶心放宽些。把宅子让给娘家人住,但地契不给,城外给了一亩田地。四奶奶虽有怨气,但是想着这段时日家不安宁,也只好妥协了。那娘家人还得了势了。硬说把地契给了,城外要三亩地。更衣。”说到精彩处,百合情不自禁向我看来,“我可是第一次看到大奶奶发火。那气势,不愧是当了凉府这多年家母的。亲娘舅才闹着不依,大奶奶把便菩提子往桌上狠狠地一放,‘啪’的一个声音就怔住了娘家人。大家都不敢说话了。还是老奶奶向大奶奶说着好话,大奶奶一句话‘要签便签,不签便走。’惊得老奶奶赶紧使眼色让亲娘舅签字。签了后,大家才相安无事了。”百合蔑视的哼了一声,“那老奶奶真是个人精,得了甜头便开始夸赞四奶奶孝顺,多回来坐坐。”不解气的百合把手中的叶子往雪地上一扔,“这才肯放了四奶奶回来。”
相比四奶奶的那场闹剧,六奶奶这儿真是幸福多了。我也蹲下来:“那今儿个四奶奶来干什么?”我向正房看去。
百合凑过来:“不是快到腊月了嘛,四奶奶想请大家去大奶奶处聚聚。”然后又捂着嘴笑着,“我看是想请大家见见未来的三少奶奶。”
“什么?”我转头看向百合,她正乐得合不了嘴,“这么快?谁家的女儿?”
“十字街张记绸缎庄的二女儿。说是早就无色了三少爷,但是之前凉府如日中天,妄想了。现在凉府支离破碎,才敢找四奶奶来说。”百合向正房瞟去,“四奶奶便领着三少爷去挑绸缎,回来问三少爷大厅里坐着的那个姑娘如何。当时我们都在场,羞的三少爷都不敢说话了。好似便这么定了。虽然四奶奶遇着强盗娘家,甚是伤心难过,但是三少爷年后可能就要娶亲了,也是欢喜的。”
我点点头高兴着:“那可真好。他们绸缎庄我也去过。”自从离了凉府,我便时常出门替主子们办事,可比以前自由多了。
“恩恩。”百合点头如捣蒜,“听说这张家也不赖。在焱京开了好几家铺子。若是三少爷娶了二女儿,便支一家绸缎庄直接给三少爷。”
这就是苦尽甘来、雪中送炭?有了这绸缎庄,四奶奶还不乐开怀。我真替四奶奶高兴,但是又想起一个问题:“结了亲,那三少爷还住大奶奶哪了?”
百合摇摇头:“不知道。”说着便抓起地上的积雪猛地向我砸来,我被吓得一个趔趄,又抓起一堆雪向她扔去。庭院里便响起了我俩的笑声。惹得几位小姐都出来看热闹。见四奶奶、六奶奶都没有出声,便也到了庭院里。正逢昨夜大雪,庭院积雪,只扫了几条小径出来。大家便开始你扔我躲,你躲我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