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小姐可真厉害,学什么,会什么。听过的都说七小姐厉害。更衣你听了吗?”
我胡乱的点点头,方才忆起刚在凉诗琴在湖心小亭弹琵琶的情境。看着屋子里燃起的灯火,屋外漆黑的一片,我不禁伤感起来:“现在何时了?”
“亥时。”瑞雪把帕子拿下来放在盆里,端着盆走了出去。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凉诗琴这会儿应该睡了吧。我被惊醒,精神头很好,坐了起来向进屋的瑞雪道谢:“辛苦你了。”
瑞雪把挽上的衣袖拂下:“说什么话呢。我们生病,你和冬儿还不是帮着照顾。虽说以前我们是闹矛盾,但是现在不是好了嘛。”说完,瑞雪便开始整理床铺。
我把被子掀开,下了床,瑞雪急忙问来:“你上哪儿去?才好的身子不要又吹凉了。”
“我就出去走走,醒醒神,不会吹着的。”说完,我便多拿了件外套往外面走。瑞雪只是看看我,便做自己的事。跨出门,我看到今夜挂了不少星星。
深秋的冷风吹着,我慢慢的一步步漫无目的的走着。白天各色各样的植株到了夜里都成了黑黢黢的影子,胆小的不敢随便乱窜。而我的心情太差了,得让冷风好好地灌入,洗涤乱糟糟的心绪。心里装不下那些黑影,自然眼里就不怕看见它们。
走到湖心小亭,仿佛凉诗琴那悦耳的琵琶曲还回荡在清辉下,荡起湖面一圈一圈的涟漪。我走到湖心小亭,坐在下午南宫玥坐的位置上,不知道从他的这个角度瞧去,凉诗琴是什么样子?而凉诗琴呢,她又是用什么眼神看过来呢?我低下头,秋风吹得帷幔猎猎作响。
走出湖心小亭,我漫无目的却最终走到了凉诗琴的小院。此刻,院门正紧紧地关着,院内也看不见一丝灯光。我抚摸上门扣,这道门,是我替凉诗琴推开的。我还记得她第一次看到院内景象十分欢喜的模样。我坐在门扉下的台阶上,从这里望去,依旧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不知道今夜,凉诗琴有出来小坐赏星星吗?或是弹奏琵琶累了,早些休息了。
我就好像一个走丢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却发现家门不再为我敞开。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守在家的外面,祈祷着能有一个人把家门打开,向我伸出手来,把我领进家。那只手,我能清晰的描绘出来。眼睛一迷糊,我发现自己竟然落了泪。哭什么呢?凉诗琴又不是不不在我身边。哭,终有一日,凉诗琴会不在我身边。而我,没有资格向她走去。我把头深深的埋下,对自己犯下的错深深的忏悔。我最大的错,是擅自喜欢上了一个不能喜欢的人,更妄想和她厮守、携手。独自一人哭了好一会儿,我才施施然离开。回首之际,我看到凉诗琴的小院,坐落在星空下。
第二日,如瑞雪所言,我果真感冒加深了,倒在床上起不来。好在冬儿挺身而出,继续当值。我则在病榻上好好静养。没有去请徐大夫,因为我知道他没有时间来。而且我也明白都是心病惹的祸。若是自己当真放下了,这个病也就好了。
浑浑噩噩睡了一觉又一觉,期间模糊的看到冬儿好像回来了,也看到了小姨。我好像喝了涩涩苦味的药汁。病床上的梦实在模糊,醒了,一个都没有记起,只是看到床边摆着一个小板凳,上面放着一碗浓黑的药汁,还有一颗奶糖。顿时,我热泪盈眶。我直接把那可奶糖含在嘴里,蜷缩在被子里,品味它带给我的暖意。
又休养了一日,我才渐渐转好,心里那些冗长的思绪被按压下去,打起精神去见凉诗琴。
凉诗琴在家塾里正练着琵琶,凉诗书也弄了把琵琶来向凉诗琴请教,也想把古筝改成学琵琶。诗琴不吝啬的倾囊相授。凉诗书想要讨好南宫玥的用意大家只看穿不说破。
凉传唤间,子规来关怀过我的身体,其他人多是看看。由于这几日凉诗琴又成了风口浪尖的人,大家又开始忌惮起她来。
下课后,我跟在凉诗琴的身后,直到回了小院,凉诗琴才问及:“更衣,你的病好些了吗?若是不舒服,可换冬儿来。”
看到凉诗琴为我担忧的模样,我从心底里暖了起来:“已无大碍。”
“那就好。马上要入冬了,不如我让母亲给你和冬儿再添一套冬衣。”凉诗琴对我的关怀总是真的无微不至。所以我深陷她给的温柔乡,不能自拔,也是有原因的。
我摇摇头:“谢谢七小姐的关心。府里有规矩,我和冬儿不能坏了规矩,不然会被二奶奶严惩,得不偿失。”听到凉诗琴这么为我们着想,我心里挺高兴的。
凉诗琴也明白,便转到其他话题上:“更衣,今日我学了新的曲子,弹给你听。”说着,凉诗琴便高兴地拿过琵琶,端正地坐下,一本正经的开始弹奏。我站在一旁,细细的品味。我想,凉诗琴即使不愿弹琵琶给南宫玥听,但是六奶奶会有法子让她弹,就像儿时的她不愿当众弹古筝,到后来不也弹得赢了满堂彩。我想,凉诗琴不喜南宫玥的话不假,但是六奶奶不会理睬她的意愿,优越的身份才是凉诗琴应该追求的。我想,凉诗琴和我一样,都是需要家的孤零零,所以我这般珍惜她,想让她做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