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个激灵,脸上的冰袋就要往下掉,被面前的人一下子扶住。棠析冷着眼看她,裴清生怕她再说一句动什么动。自认为是个脸皮挺厚的人,平时跟赵云泊吼来吼去,跟李明秀她们每个正形,现在却因着这空气中的低气压委屈地想哭。
裴清咬着下嘴唇,“对不起,你别生气了。”
棠析看着那人巴掌点的脸一半白一半红,眼眶里打转着泪水,重重地叹了口气,内心百转千回,我没有骂你啊,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气我自己,你别哭了,小朋友。
“裴清,下次保护好你自己好么?我会担心的。”棠析拿着面巾纸低头给她擦着那忍不住大滴大滴掉下来的眼泪,突然间想低头亲一亲她的眼睛,立马退回到位子上,“我没有生气,但是你记得我说的话好不好?保护好自己。”
诊所里有淡淡的酒精的味道,有药香,还有花圃里清新的橘子叶的气息,混在这空气中让人觉得她那光年之外的爱情这种好像下一秒就要破窗而来。
棠析起身拉上淡蓝色的窗帘,裴清盯着她的后背,春夏秋冬四季轮转的光阴里从来没有哪一次的背影像这样靠得触手可及。
略沉默的空间被手机铃声打破,棠析看了眼来电人,眉头不自觉地沉下来,握紧了手机对裴清说道:“不要再把冰袋弄掉了,乖乖躺好,我出去接个电话,五六分钟就回来。”
裴清还未及点头,便见人匆匆掀开帘子出去,什么人打的电话啊,这么着急,裴清摸了摸脸上地冰袋,回过神想。不过,似乎这小诊所的隔音效果不太好,隐隐约约能听到许多,这不是我故意听的,裴清纠结地闭上眼睛,装作看不到也听不到。
“妈。”棠析站在花圃旁,朝电话那头的人喊了声。
“嗯,一切都好。”棠析捻了片桔子叶,“你和爸都好吗?”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接下来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院子里的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妈,出国的事我再考虑吧,先这样吧。”
棠析闭着眼感受着这院子里的宁静,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她的母亲与父亲由于工作原因,常年分居。现今可遇不可求,两者都有了在英国停留三年的机会,便想着让棠析出国留学,一家三口便团聚了,这本是件在她心里笃定已久的事,但现在她有点犹豫了。
棠析轻轻掀开帘子进来时,躺椅上那人竟然安安静静地睡着了,手还乖乖放在冰袋上,似乎真怕它掉下去惹人不开心。进来的人弯起眉眼笑了笑,就像那被微风轻拂的湖面,她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睡着的人身上,坐在一边的木椅上。
凉风从透过打开的窗户带着满园的清香飘进来,那睡着的人唇角向上翘着,坐在木椅上的人静静默默地看着。蓝色窗帘被清风卷起一小片,那阳光就寻了缝隙钻进来,落在桌子上撒了零星的小光圈,就像从窗外经过时看到在午后夏日里昏昏打盹的人哈欠连天时眼睫毛上润湿的泪珠。
裴清醒过来的时候,脸上的冰袋已经被取下来了,隐隐约约还残留着点药香。她抓着手里的衣服坐起来左右环顾,最后低下头很懊恼的样子:“走了啊?”
“欸?裴清妹妹你醒了啊?”拿着吊瓶的小陈同志掀开帘子进来,一脸呆傻地说道,“你睡着啦,那个小姐姐在你这边坐了一个多小时,照看你呢。明秀阿姨她本来帮你配药煮鸡蛋来着,然后对街王大伯的孙子突然发烧了,阿姨就那边急诊去了,刚才弄好,正好差不多时间就帮你涂了药,刚才又去那边换药了。不过你脸上的红肿差不多消下去了,估计明儿就能全消。”小陈同志像写检讨把这一系列事件按着时间顺序复述出来,“明秀姨可生气了,她说等王大伯那边弄好,她就带宋澈哥一块儿去学校找你们班主任。”
宋澈就是她那表哥,除却之前所述优秀品质,还有一点,从小胡同院子里的混世魔王。
“宋澈哥都要去,我肯定也要去的,裴清妹妹你放心,小陈哥帮你找公道!”小陈同志信誓旦旦道。
裴清一边一脸无奈地感谢小陈同志,一边将手头的衣服叠地规整地放在椅子上,“小陈哥,那个,我还想问下你,我的朋友,她是走了吗?”
“没有,在厨房呢!”小陈同志乐呵呵道,“本来是我准备午饭的,但你有伤口,明秀姨嫌我口味太辣,要自个儿去弄,你那个朋友觉得明秀姨太忙了,就去厨房了,明秀姨怪不好意思地跟她拉扯半天,又怕你醒来饿久了,所以,”
“嗯,我知道,小陈哥,我去看看她。”裴清道,小陈哥啥都好,就是说话跟幼儿园的孩子一样,妈妈妈妈我跟你讲,老师今天给我小红花了,因为巴拉巴拉,然后巴拉巴拉,所以巴拉巴拉,老师给我小红花了。怪不得宋澈哥一跟小陈哥讲话就是一边骂一边笑啊。
厨房里的人系着一个米菲兔的围裙正在熬着红豆薏米百合汤,动作熟稔地真不应当是那个家里毫无生活气息的人。
“醒了?”厨房里的人转身瞧见了在门檐边上立着的人,放下汤勺擦了擦手,盯着脸上那一块笑道,“才这么一会儿就消肿了,你姨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