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能容得下她。纵使苍海沧田,记忆不复, 卷柏做的决定, 却始终如一。
她不过单薄一人,有如何能与天下人争得卷柏的心。
那些心思涌起来,几乎让她趁着昏迷, 彻底沉睡下去。
却正在这个时候,卷柏将她抱在怀里, 见她身形越发透明, 心中也越发着急, 不管不顾的,只将她紧紧抱着。
两人气息相互感应之下,彼此交缠起来。但不似从前,两人心中皆只想着彼此,再无其他多余的东西。
气息交缠, 心神相通。所有的难过,所有的思念,还有那些久久不得解脱的愧疚与歉意,都一一得以诉说。
祝柔在一旁看着两人抱在一起,眉头深锁。
她叫来道玄真人,让他带着齐王将原本已经松懈下去的临川王大军屠戮殆尽,所结成的怨气几乎弥漫成雾。她正自欣喜,这等浓郁的怨气,几乎可与魔界相比。
却不想她还尚未来得及多汲取一些,恢复些实力,就见到卷柏已经找到了百里雪。
看着卷柏和百里雪两人气息紧紧相拥,气息也交缠在一起,她自然不可能上期再把两个人强行分开,只能跺了跺脚,出门继续去汲取怨气了,只要她恢复实力,就总有办法能让卷柏陷落在她的魅惑之下。
已经折磨了卷柏许久的梦境重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手握通体漆黑的长剑,一剑刺入了百里雪的胸膛。
只是这一次,她只是个旁观者,而并非参与者。
“为什么不躲!”卷柏眼前的“自己”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刺入百里雪胸膛的长剑。
卷柏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如此熟悉,似乎并非是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而是……
巨大的悲拗自她心底涌出,眼泪却似乎已经干涸,让她只能呆在原地,眼睁睁看着。
眼前的“卷柏”看着百里雪已经渐渐失去生息,伏在她身上大哭,倏而又将手中长剑握紧,抬起,反手刺入自己的胸膛。
场景就在此处凝固。
卷柏仿佛快要溺毙在那无边无际的痛苦中。
“都忘掉吧。”百里雪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带着一贯的清冷,也带着一贯的温柔。
卷柏连忙回头去看,只见百里雪缓缓走来,站到她身边,看着她,重又将刚才那句话说了一遍:“都忘掉吧。”
“为什么不恨我?”卷柏不敢去看百里雪的眸子,只是又转头看向一旁。
百里雪却不肯让她躲开,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让两人彼此对视。
看着百里雪的眸子,身侧这场景的一切似是在她脑海中翻涌上来。过去的回忆,如潮水一般一波一波的冲刷上来。
“为什么要怂恿共工推到不周山?”她对百里雪质问的话语,似乎又在舌尖上徘徊,最终冲了出来。
可是这问句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百里雪的回忆已经交缠而来,进入她的脑海。
当年共工和颛顼争天帝之位而落败,怒气滔天。百里雪彼时正在近前,但她从来就不曾喜欢过地面上的这些生灵,只是顾着趋避,并未劝阻。
然而她不过一转身,共工就怒而嘶吼:“连你也看不起我!”言罢,冲着不周山撞去。一击之下,天柱折,地维断,顷刻之间,天斜西北,地陷东南,洪水滔天,往人间涌去。
卷柏恰在此时过来,正听到了共工的怒吼和愣在原地的百里雪。
她没有关心百里雪有没有受伤,也没有问百里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问百里雪一句话。
“为什么要怂恿共工推到不周山?”
百里雪捧着她的脸颊,低下头,轻轻用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都忘掉吧。”
“为什么不恨我?”眼泪似乎已经枯竭,她只能红着眼眶,躲着百里雪的目光。
百里雪并未回答,只是伸手将她抱在怀里,问她:“你既然自戕,本该和我一样就此沉睡,再无挂念。为何又会化作现在这般模样呢?”
“你始终放不下天下苍生,可为何身为卷柏,道玄真人说要拯救天下苍生,你却不肯从帮相助。”
“你和这大地气息相连,神脉相通,却为何过了整整一十五年,始终没能在大地中找回你的记忆。”
“你在害怕什么?”
卷柏终于抬头,迎上百里雪的目光,嘴唇翕动,却没能开口。
“你想要找回什么?”
眼泪似乎终于找到了流淌的路径,霎时间夺眶而出,她却不肯再移开目光,只是定定的看着百里雪,开口说道:“你,我想要找回你。”
终于开口之后,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肆意宣泄出来,眼泪像是再也停不下来。
百里雪将卷柏抱在怀里,听着她轻声呜咽。两人的气息彼此交缠,似是再也分不出你我,一如那漫长的混沌时期。
没有彼此,没有你我,只有我们。
卷柏哭泣着醒来时,整个人都被百里雪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