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排兵布阵自有一套心法,并且东桤境域广大,北辰一时很难有所斩获。
就在胶着的时候,韩士钊却出人意料的做出了一件打破僵局的荒唐事来。
自东方咎被乱箭射死之后,韩士钊一方面顾及群臣的情绪,另一方面也觊觎着东方琳琅。表面上扶持东方恕登基做了皇帝,其实心里对帝位难免垂涎。如今两年过去了,当初效忠东方氏族的朝臣早被他或贬或免,遣散的干净,在朝的只剩了韩士钊的心腹。东方琳琅终日青灯古佛,对他连面都不曾见过。而东方恕却渐渐通晓事理,对他这个摄政的权臣时时表现出来敌意。对韩士钊而言,虽然大权在握可说万人之上,日子过的却并不顺心,甚至可以说是提心吊胆。
现今北辰来犯,国势危机,韩士钊筹划退敌的同时,觉得这是天赐的良机。他手下几个佞臣察言观色摸准了他的心事,竟然上演了一出“黄袍加身”的闹剧,就在阵前登基称了帝。他打好的如意算盘:等北辰退了兵,这天下就坐的名正言顺,东桤的百年基业,就能真真正正的姓了韩。
可是他低估了东桤民间对东方家族的忠诚,无论是军中还是百姓,都在深深怀念着历代名主为他们创造出的富足生活。这也是他们能够与北辰殊死而战的动力。在他们的心目中,皇帝依旧是东方家族的血脉,虽然年幼,总有长大成人的一天,总还能再带给他们往日的安乐,成为第二个东方咎。
韩士钊称帝的消息一出,整个东桤军便乱了营,所有人的希望都顷刻破灭。韩士钊也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窃国逆贼。没有人愿意再追随他与北辰开战,东桤军营里的逃兵一天天的增多着。
北都垌得此良机,大兵压上,韩士钊所率的东桤军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东桤的国都里。整个战局,早已是北辰的胜券在握。
山河碎
东桤帝都的陷落,是在一个明月高悬的夜里。
披散了头发,带着满身血迹的韩士钊走投无路,赤红了双眼,纵马到了苍鹙山下面的皇宫里,站在门前盯着那两扇巨大的朱漆铜钉兽环的宫门发呆。宫中的人早已逃散的干净,大祸临头的时候,没有谁会为一个篡国的逆贼效忠。
可是也有人无处可去,或者说,是不想离去。八岁的东方恕身着王子袍,站在恒元殿正中的龙椅旁边,任凭奶娘在一旁苦苦哀求,绷紧了小脸,就是一声不吭,也不愿意移动分毫。奶娘又不敢上前强行抱了他走,只得一遍又一遍的劝说着:
“万岁爷!求您了!快点走吧,再不走,那敌人就真的杀进宫来了!”
“奶娘,别叫我万岁,我是皇子!”
“万岁您——”
“父皇没说叫我继位,我就只是皇子。我要给父皇把这里看好,不能叫韩士钊那个奸贼夺了去,更不能叫北辰占了!”
“好——”
殿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调不高,却透着阴森恐怖。
韩士钊把腋下夹着的金盔扔在地上,“扑碌碌”滚出去老远。扯了扯袖口,大踏步走进恒元殿里来。身上的铠甲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加上他跺地震出的巨大声响,凶狠的气势和阴鸷的表情愈加的让人觉出恐惧。
奶娘的腿已经软了。哆哆嗦嗦的想开口问安,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韩士钊阵前称帝的事情宫里早已得着消息,可是东方恕又在这里,实在是让人为难。
韩士钊却无意顾及一旁奶娘的状况,径直奔了东方恕,一把揪起他的领子,稍一使力便将其提的双脚离开了地面。东方恕并无惧怕,凛然的与他对视,满眼的仇恨之色。
韩士钊看着这个面容与东方咎极为相似的孩子,错着牙齿蹦出了几个字:
“你还真像是东方咎的种呢……”
“父皇的名讳不是你这个贼子叫的!”
东方恕的声音还显稚嫩,底气却是一点不弱。
“哦?呵呵……”韩士钊怒极反笑,
“可惜你英明神武的父皇,早就到阴曹地府去做她的皇帝去了!”
“父皇上天落地,都留了一世英名在!不像你这逆贼,天下人共唾!”
朗朗童音,浩然正气。
韩士钊的眼眶几乎要裂开来,死死攥住东方恕的衣领,咬紧了牙齿,发出“咯吱”的声音,
“是么?那么我今天绝了她东方家的后,你说她还能不能安然九泉呢?还有没有脸去见东方家的列祖列宗呢?”
“不行!韩将军!不行啊!”奶娘听了大惊,趴在地上匍匐着过来,
“爷他小孩子不懂事,韩将军,哦不,皇上!皇上您可千万别动怒!奴才带了爷走,从此隐姓埋名,再不叫人知道!求皇上千万放咱们一条生路啊!就算看在长公主的面上,求您了皇上!”
因为恐惧,奶娘涕泪糊了一脸,在做着几乎无望的哀求。
韩士钊眉头一皱,看都没有看奶娘一眼,那句长公主更添了他的怒火,抬起脚来发狠把人踢了出去。手一松,把东方恕扔在了龙椅上,在战袍上揩了揩手上的血迹,伸手去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