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她,抱着她的肩,握着手腕看看她的伤口,说些关怀体贴的话,让她哭一会儿。
然而是没有的。
她快走回自己出租屋的时候才收拾好自己这懦弱的情绪,告诉何珮她包扎了,给她拍照,笑说自己这下残了,打不了电脑游戏了,只能玩玩手游。何珮关心的话语在屏幕上接踵而至,她却全然没有获得些许安慰,只有透过屏幕的无穷无尽的无力与苍白。
何珮不在她身边。
她第二天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笑嘻嘻的,身残志坚地要打游戏,操控着人物角色像个僵尸一样走了几步就放弃了,连用手柄曲线救国都办不到,干脆看起书来。饭还是照做的,只是大部分都是煮泡面。洗澡的时候比较麻烦,手指不能沾水,就只能举高右手让左手成为主将,她还跟何珮开玩笑说自己这左手用多了搞不好右脑就发达了。
已经没什么怨言了。
本来就是人生病的时候比较脆弱。
换了几次药去就拆了绷带,止血海绵被清理掉了大部分,还有一些得附在伤口上保护,颜色是深褐色的血色,海绵坑坑洼洼的形状让手指可怖极了。程璧云看得有趣,拍下来给何珮和自己其他几个朋友看,笑说自己变丧尸了,收获了无数惊讶和关心,她却都觉得不痛不痒,因为伤口已经不疼了,说再多也没什么感觉,倒是之前的疼痛与天崩地裂让她深感遥远与陌生。
人类的恢复力可真的惊人,她也远没她以为的那般脆弱。
只是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得提醒自己别在那么迷迷糊糊了。
她和何珮还是那么聊着。
程璧云大四基本就没课了,整天在她自己的出租屋里过活。探索菜式、打游戏、看书、看电影,偶尔搞搞正事,接点设计单子赚外快给大佬何珮还钱,碰到了新上映的想看的电影就和本市的好朋友一起坐个两个多小时的公交去市中心看看,吃顿饭。
什么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她面对何珮时的那些“计较”。
她很热衷于给她讲自己接的单子做的那些设计,说自己的想法,一些暗喻或是玄妙,问她觉得自己的哪个方案更好,想不出来的时候也喜欢向她讨些建议,一来二去也能聊出许多点子。
她却知道何珮对这些都不大感兴趣的,只是在陪她。
不满累累积积——多半还是自己的控制欲作祟,想要攫取她的注意力,可她无法消除这些“计较”。想要她更关注自己一些,想要她对自己的作品赞扬,想要她对自己主动一些,想要……总是有那么多的“想要”,无法满足。
终于在一次她向何珮讲述自己的设计的时候,她那些被她刻意掩埋的炸药爆发了。
程璧云又删了她。
何珮不够关注她。何珮只是在奉陪她。何珮不理解她的用心。何珮——
她还欠着何珮钱。
程璧云忽然意识到这一点,觉得自己的行为无理取闹极了。何珮对她已经够好了,她还在不满什么呢,她还能不满什么呢?她到底还想要些什么?
这次很短暂,过了不过两个小时程璧云就加回了她。
何珮却意外的不与以往一样——那样平静而接纳,显得生气极了:
“以后别再问我爱不爱你了,我到现在都还没跟你决裂就真他妈的是爱死你了!我去洗澡!”
程璧云眼眶又有些热,嘴却开始笑。
在这一刻莫大的安心笼罩住了她,让她管窥一豹般地了解了何珮的内心。
她想不过就是这样。她想要看到一个生动而真实的何珮,有感情,会生气,不是那些永远冷静理智平静接纳的、像是哄她一样的假人。
她只是想要些真实的东西。
比如现在这样。
“宝贝儿我就是有点大姨妈,我也是爱你的。”
玩笑不是玩笑,是真话。
☆、第 12 章
程璧云再收到何珮传过来的多肉照片的时候,看着那些可怜的苗子,怏的怏,死的死,终究是没熬过暑假,却也没觉得多难过了——倒也不是悲观的“麻木”的状态,恰恰相反,是乐观的“无所谓”与“不在乎”。
现在何珮真正让她安心了,那些花之前被她附带的阴暗的喻义都没了用武之地,就只是些“花”而已。
倒是何珮还有些闷闷不乐,又觉得无可奈何——没办法带回家的,只能抢救下几个生命力顽强的,往后就全仰仗它们自己了。
何珮是有些变化的。这变化太过于细微以至于程璧云过了一周多才有所感触——
何珮主动找她的次数变多了。
她确实心里是高兴的,也没明白原因,只是觉得不错,挺享受。两个人笑笑闹闹,程璧云还给她开玩笑说以后还不起债就给她当厨娘,走哪跟哪,签卖身契。何珮答应地爽快,装模作样地趾高气扬,其实多半还是和她一起开着玩笑,只觉得有趣。
程璧云也没太当真,心里却有点想见见她。
上学期过到接近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