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裴员外从自己衣襟里摸出一张折纸来,交给孟青阳查看。孟青阳展开折纸一看,眉头皱得更深了。“这采花贼,莫非还是个老贼不成?”“哦?”坐在陆宛身边的江雪澜来了兴趣,“孟兄,可否与我看一眼?”孟青阳将手中展开的纸张递过去。“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江雪澜看完以后挑了挑眉,伸手按住一脸好奇地凑过脑袋来的陆宛,“我倒是想到一个人。”陆宛懵懵地看着他。江雪澜说:“你们听说过合欢宗吗。”除了陆宛,马车里的另外两人都一脸凝重地点头。裴员外面露迟疑:“合欢宗那等靠……男女之事修行的邪教,不是早就被盟主带人剿灭了吗。”他记得合欢宗上次出来为非作歹似乎是几年前的事了。“不错。”孟青阳面露沉吟,接着裴员外的话说:“当年剿恶一战的确闹得沸沸扬扬。不过据我所知,合欢宗一战还有一些余孽没有抓到,只是他们宗门已灭,仅凭几人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不值得武林盟花费精力去追捕,盟主便放过了他们。”确实如此,江雪澜微微颔首:“那逃走的余孽当中,有一个叫具行云的老淫贼,最近几年一直在找当年参与灭宗之役的门派的麻烦。”孟青阳眯起眼睛:“这等事情江兄为何知道的如此清楚?”江雪澜懒洋洋地说:“孟兄,你都不听书吗?随便去哪一家茶馆坐坐,说书先生也能给你讲个一二三四出来。”这倒是,孟青阳垂眼:“是我孤陋寡闻了。”“既然如此,”员外府也快到了,裴员外从怀中拿出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世侄,江小友,你们可有什么办法帮帮小女?”孟青阳面露霜寒,“今晚就由小侄到盈儿房中,会一会那老贼。”他是想假扮成裴府千金,在房中守株待兔,早在船上对付那胖子时,他们便用过这一招偷梁换柱。“孟兄,”主意不错,江雪澜眼中却带有嫌色,“那采花贼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更何况孟兄也不够漂亮,就算那采花贼男女不忌,若是用你做饵,他恐怕连门都不会入。”“……”饶是孟青阳这种向来稳重的人,面上也因着江雪澜直白的话语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咳,”陆宛不想让孟青阳太尴尬,于是出言缓解道:“孟大哥明明就很英俊。”他一说话,马车里的人都朝他看过来。他方才一直认真听众人说话,手里的酥糖都忘记送进嘴里。只见他手里捏着半块酥糖,满脸娇憨,眉目鼻唇皆如墨画,漂亮得难以描绘。孟青阳眸色深深,江雪澜的目光也有些意味深长。裴员外脸上更是直接堆起和善的笑容,“陆小友,你……”窗外月色如水,树上的枝叶碰撞,发出簌簌的声音。周围实在太安静了,耳边只有沙沙的树叶声。陆宛躲在被子里,只露了一双眼睛出来,有些紧张地望着房门的方向。担心他太过害怕,孟青阳还提议将他的睡穴点了,放在床上熟睡一晚,等明天醒过来那个老淫贼也已经被抓起来了。陆宛小脸煞白,心里知道事情怕是没有他说的这么容易。若是点了睡穴,他便处于十分被动的处境了。此时着实有些危险,不过女子的名节重要,若真让裴家小姐躺在这里,保不齐会出什么事。他们还不清楚那个采花贼的路数,所以就算有孟青阳和江雪澜坐镇,也不能保证一点意外都不会出。反正陆宛是男子么,他吃亏总比裴家小姐吃亏要好一些。陆宛闭了闭眼睛,心中微叹,用手指悄悄挠了挠床板。不一会儿,床板下面也传来轻轻的扣响。那声音极轻,不贴着床板听不见。听到床下传来的回应,陆宛裹紧了被子,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一直都没有动静,陆宛有些撑不住了,裹在被中有些昏昏欲睡。屋顶这时响起微弱的脚步声,脚步声不断前进,躲在柜中的孟青阳神色清明,听到脚步声以后凝神屏气,将手指压在刀柄上,确保自己能第一时间将腰间的唐刀抽出。脚步声忽然停了。屋瓦轻挪,有什么薄如轻纱的雾气缓缓从房顶降下,隐在夜色之中。那个采花贼极有耐性,吹药以后在屋顶等待了约莫有一个时辰,这才轻手轻脚地从屋顶下来。此人轻功造诣极高,落地时近乎无声。房门响动,一个黑影悄悄挪到床前,伸手掀开了床帐。
具行云只消一眼就认出床上的人不是裴府的千金,而是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侧身闭眼,窝在被中面容恬静,呼吸平稳,显然已经熟睡。具行云将一只膝盖压到床上,借着月光细细打量床上的少年。大约是中了迷香的缘故,少年睡得极熟,发丝凌乱,双唇微张,身上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情。具行云呼吸微缓,忍不住伸了一只手,轻轻勾住床上少年的衣襟,想再往下拉一些,看看藏在衣服中的身体是否也……陆宛背后出了一层冷汗。他十分想挣扎,但是不要说动一动,他竟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陆宛不清楚孟青阳和青年中招了没有,凭着感觉意识到采花贼已经将他的衣领拉到了肩膀,心里不免着急起来。若不是他不小心睡着了……根本不会吸入迷药!那迷药不知是什么成分,竟让他身子动不了分毫。陆宛此时意识清醒,身子却不听使唤,急的睫毛都带了些湿意。“咦?”一片死寂中,采花贼突然发出疑惑的气音。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冰冷的手指按上陆宛锁骨处的朱砂痣,大抵是指下的皮肤触感极好,那作乱的手指忍不住多流连了一会儿。当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