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阳轻轻嗯了一声,“那我去跟卓玉说一声,用了早饭我们就下山。”陆宛眨眨眼,脸上的表情明显是说他还有别的事。无论是谁,被陆宛这么一脸期待地看着都不太能够拒绝他的来意,尤其——孟青阳是个非常仗义的人。所以他很爽快地答应了陆宛多带一个人的请求。陆宛端着水盆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青年。青年却有些不悦:“你的意思是我需要他的照顾?”“不是你,”陆宛知道他秉性有些高傲,于是说:“是我,我不认识路,需要孟大哥在身边指路。”青年冷哼一声,勉强接受这个说辞,乖乖仰起脸让陆宛给他擦脸。镇上的庙会非常热闹,街上除了镇上的居民,还是不少山上的弟子。陆宛甚至在一个摊位上看到了里外忙活的张泠泠。自从那日暴雨之后陆宛就没见过她,听卓玉说她是下山回家了,此时看到张泠泠,陆宛走过去亲切地跟她打了声招呼:“泠泠姑娘。”张泠泠长得漂亮,所以摊子前人群交织,非常热闹。还有些人光来问东问西,也不买东西,张泠泠烦不胜烦。冷不防有一道清越的声音入耳,张泠泠抬眼,看到了眉眼温和的陆宛。“公子……”张泠泠微怔,手里的脆柿咕噜噜落下来,一路滚到陆宛脚前。陆宛捡起那枚脆柿,并不放回摊子上,“你怎么不跟我告别就走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张泠泠咬了咬嘴唇,看了一眼在身旁忙碌的父母。她的母亲抬手擦擦额上薄汗,冲她一点头:“去吧,我和你爹忙的开。”张泠泠连忙从摊子后面走出来。刚刚被客人挡住视线,她只看到摊前的陆宛,走出来以后才看见孟青阳和青年也来了。张泠泠下意识地看向青年的腿:“江公子的腿可以下地了吗。”青年看起来心情不错,没有出言刺她就算了,居然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张泠泠往日见到他,他都是躺着或是或者,这似乎是张泠泠头一次见他站立。青年一身灰衣,衣襟袖口处绣了云鹤花样,一看便是借穿了宗内弟子的衣服。他站得很稳,背脊挺直,竟比旁边的孟青阳还高出一些。不远处有耍把戏的班子,陆宛将手里的脆柿塞还给张泠泠,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张泠泠脸颊微红,点了点头。四人便一同前往不远处的木台子,青年因为腿上走得稍慢,陆宛就跟他一起稍微落后两步。张泠泠原本想和陆宛一起走,可她见孟青阳脚步如常,自己放缓脚步的话未免太不矜持。于是她只能一边往前走,一边等着陆宛和青年赶上来。陆宛不知道张泠泠在前面等得心急,还跟在青年身边慢慢地走,边走边观察他的伤腿:“是不是有些疼。”青年的脚步随与常人无异,但陆宛见他行走时有些不自觉地皱眉,所以猜测青年的腿还是疼的,只不过一直忍耐着。青年倒是没有托大,点了点头。陆宛靠近他一些,伸手挽上青年的胳膊:“我扶着你。” 山雨欲来林巳脖间缠着绷带,还未走进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求饶的声音。教主至今没有下落,这几日教内上下一片愁云,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一波又一波,没有一个人带回有用的消息。薛长老大发雷霆,当场毙了不少人的命,甚至将两位护法骂了个狗血淋头。林巳伸手松了松脖子上的绷带,轻呼一口气,在门外站定,扬声道:“属下林巳,求见薛长老。”说罢他垂首而立,站在外面等里面的人传唤才踏进殿里。殿内呼啦啦跪了一地,最前边的两人一左一右,一男一女,正是刚挨完骂的左右护法。薛长老年近六旬,双目细长如鼠,身形枯瘦如竹,让人怀疑此人身上是否能切下四两肉来。林巳走至殿中跪倒在地。方才那个求饶的人已经倒在地面没了声息,口鼻中淌出殷红的血,一路蜿蜒至林巳膝下。林巳全似没有察觉,将额头贴在地面上行了个大礼:“属下见过薛长老。”薛长老坐在教主位上,端着茶杯细细吹气,一双细长眼睛精光闪烁,令人不敢直视。“呵呵,”薛长老用手中的杯盖拨了拨茶水,“林护法,我听底下的人说你已在灵鹤宗附近寻找江教主半月有余,可有什么进展?”林巳刚才一路走来,连一个熟悉的面孔都没看到,千机殿的护卫居然全被这薛长老换成了他的人。
他的额间落下一层薄汗来,几乎要忍不住抬起头与两位护法交换眼神。不过那样一来他的命恐怕也没了。林巳咬了咬牙,额头紧贴着地面:“属下办事不利,没有发现教主的踪迹,请薛长老责罚。”“既然如此……”薛长老沉吟:“老夫今天叫你们来,除了问一问寻找教主一事的进度,还有一件事要和大家商议。”站在下位的右护法悄悄看了左护法一眼。左护法没有理她,垂首恭敬地站在薛长老下侧:“薛长老但说无妨。”右护法纤长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薛长老今天把他们叫过来一通骂,又罚了这么多人,不过是做样子给手下的人看。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薛长老真正的目的。果然,听了左护法的话,薛长老面上露出一点微笑来,端起手中的茶喝了一口,慢吞吞道:“大家都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教主失踪,教中上下群龙无首,光是今昨两天老夫就处理了不少起内讧。总是这样窝里斗也不是办法,老夫今天叫大家来,是想说教主不在的日子,我们可以先选一位能服众的长老暂代教主之位。”左护法张了张,没有说话。薛长老选在今天说这番话,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