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朗笑说道:“大丫头一早就过来了,且陪我吃了早饭,倒叫我胃口不少。”“那明儿我也过来吃祖母的。”老太太被逗了得直笑。“等过几日,婚宴办好,我们也出去松快松快。”顾运好奇,“去哪儿松快?”老太太笑着卖了个关子,指着她说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上房内和和乐乐。顾纤云屋里,昨儿不知怎么,让姑娘冻着了,早上起来就咳嗽,丫鬟要去回禀太太请大夫。顾纤云偏偏不让,说没大碍,这几日想必太太很忙,她又何必去添麻烦。丫鬟如何劝都不听,最后只能去厨房要些生津止渴润肺的炖梨汁来。丫鬟也知道姑娘有心事,无非觉着自己不得人喜欢,没人惦记,如今连九姑娘这个妹妹都定了亲,好似都把她忘记了。下人们开解过,不过姑娘自己钻了牛角尖,只能叫她自己想着明白。若日日如此,岂不没病也生出心病来。总归不是办法,丫鬟们何曾不急,主子不好,她们做下人的更不能好了。“你们出去吧,让我自己静一会儿。”两丫鬟面面相觑,摇摇头,退下了。顾纤云拿了一本书,翻开,半天却没看进去一页。开着窗户,又听廊下小丫头们在说话,说九姑娘又去了老太太院子里。她想,怎么她又能那么无所顾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如果是她,一个人压根就不会过去,她不怕扰了老太太,不怕别人说她有心机讨好人么。中午顾运自然在老太太那里吃的,因她说自己今日要吃一日素,老太太就说正好,自己也跟着吃一日,顾泰更不会挑剔,是以,中午这一顿,几人吃的一桌素菜,十分爽口,不腻人。饭后,大家说话,顾运提了一嘴,说:“方才过来,经过七姐姐屋,听见她咳嗽,也不知请了大夫来看没有?”老太太听了,半晌,摇摇头说:“七丫头惯是不爱声张的性子,只怕未必派人告诉你们太太。”而后叫了一个丫头,使唤她去瞧瞧,若没动静,让她去告诉文氏一声。丫鬟得令去了。真真是,太多思多虑的性子,也不好。老太太又与顾泰顾运两个讲了一些病从心起等话。顾运沉吟一会儿,说:“待过了这阵,我寻个时候,与七姐姐好生说说话。”她总觉得,顾纤云的心结似乎有一半是她的原因。从前还好, 端是从翠姨娘在她娘跟前去闹了那一场,扯了自己出来。她丢开了,却成了顾纤云的心结。顾运心里叹了一声, 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出乎人的意料。生病总归是不好, 家里有一个先天不足的顾存珠,顾运每每见她生病, 瞧着都于心不忍, 寻常时节还好些, 不过饮食睡眠上比别人多注意几分, 只是入了冬就比较难捱, 只能待在屋子里, 不能常受冻。不然怎么这么十多岁,原本正是该活泼的年纪,却稳重得小老头似的。现顾纤云是心病,但这样久了更容易心思走歪, 五内时常郁结着, 身上哪能好。这才一冷,就添咳嗽,可不是抵抗力弱了。姐妹中, 顾运都算好的了, 许也与她好动有关系, 在屋里也坐不住, 今年就出了两趟远门, 在家的日子反而少。不过也就今年了, 越大里越不好往外跑。顾运忽然想, 那等她与司桓肃成亲了也挺好,不似做姑娘似的受拘束, 更重要的是司桓肃父母已亡,他独居一府,以后上头可是无人管束与她。且谁不知稽查司忙,自己岂不是自由得很?思绪一下子拐到十万八千里,直到顾泰摇了摇她的手臂,朝她做了一个向外面出去的手势。顾运一抬头,才见炕上祖母歪在枕头上,眼睛半阖,已是打起了瞌睡。于是也轻手轻脚站起来,跟着顾泰走出去。午饭过后犯困是常有的,况老太太有了年纪,自是会有些精力不济。姐妹两个往抄手游廊慢慢走,顾泰说:“往我屋里去坐坐。”说着,两人就到了顾泰的院子。眼下正是饭点刚过,就是小丫头也都找地方猫着歇着躲懒。院子里静悄悄。外间,两个大丫鬟在坐针线活,见两位姑娘进来,忙放下东西,起身行礼,给两人添了热茶。二人到内室里坐着,顾泰方说:“七丫头那里你莫要单独去,待你五姐姐婚事毕。我找时候提点她一二,她心有疙瘩,恐对你的话并不能听得进去。”顾运还有些迟疑,说:“我知道因翠姨娘诬赖与我一事,七姐姐心里先对我有些愧疚,羞与见我,这些日子与我们都有些冷淡。可姐姐你去说,七姐姐会不会觉着你是有心偏袒与我的?”“无碍,你放心就是。”顾运便听了她姐姐的建议,“那好,劳烦姐姐了。”“还有一事还要与你说,你既与司桓肃定了亲,过段日子,圣上大概有赏赐下来,到时你莫要慌张。”
“啊?”这顾运是真没想到,“这又是为何?”顾泰道:“一则圣上对司桓肃有几年的抚养情谊,你与他虽不是赐婚,却也是经了圣意的;二来是想表明,自他并不信或者说不在意命格之言论,赏赐与你,让那些人心里有数,此言论日后不必再提。”“好,我知晓了。”顾运点点头,又问,“只是奇怪,为什么会有人传这事呢?姐姐可知朝堂近来可有变故。”须臾,顾泰一叹,“这事好在你及时定亲压住了,不是变故,而是,这些年,,朝堂太稳了,有些人就不愿意。”“都知圣上子嗣稀薄,多年来只有太子一个子嗣,直到几年前,嘉贵妃诞下一子,圣上宠爱之极,才三岁就得封熠王。可储君已经长成,并非一个幼儿能比,如无意外,将来继承大位的必会是太子。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