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秋日朝阳的光辉洒满大地的时候,楚军的这一场夜袭也完美收官。一身戎装的年轻君王立于秦宫的紫极殿内,静静地听着来人的汇报。“王都的各处要害均已拿下,城门各处的看守已经全部换成我军,城防军统领被当场击杀,禁卫军统领薛防已被关押于地牢。我军大获全胜,现已全部集结于紫极殿外,敬听主上吩咐。”楚韫正在研究秦国地图,头都不抬道:“伤亡多少人?严令下去,发放的抚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传令各处,开城门,迎大军进城。即日起,各部搜查并歼灭秦国残余势力,避免反扑,此事由你亲自督办。三日后,全军开庆功宴,论功行赏。”楚韫将诸事一一分派下去,其余将领皆领命离去,唯独汇报事项的应钦还站在原地。“怎么,还有事?”楚韫撂下笔,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过分柔美却又英气逼人的脸,颇具威慑的目光落在身上,总会让人压力倍增。但应钦早已习惯,只是此事涉及到主上不为人知的隐私,让他多少有些难以启齿,只好斟酌道:“那位秦国的公主声称是主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一直嚷嚷着要见您。”“妹妹?”楚韫似是恍然大悟,笑道:“啊~,她不是逃跑了吗?”应钦觉得此时主上的情绪有些诡谲,但他只能装作视而不见,硬着头皮答道:“是,但她又回来了,一路上见人就说她是您妹妹。”他抬头觑了一眼,果断道:“主上,属下这就去封了她的口。”楚韫神情难辨,掌下摩挲着秦国地图,幽幽道:“不必,一桩陈年旧事而已,无不可对外人道的。既然她想见我,那就让她来见见吧。”这厢话音刚落,紫极殿的门嘭一下就被推开,一道清亮的女声响彻整个大殿。“哥哥,事是旧事,人却是新人啊。”一身宫女装扮的少女逆光站在门口,丝毫不惧地扫视着整个内殿,一双明亮的眸子瞬间锁定一道身影,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去。应钦被惊到,下意识拔剑大喊:“拦住她!”暗卫们正要动作,谁知少女竟停在了长案前,伸开双臂,毫不见外地把自己给眼前人全方面地展示了一圈,俏生生笑道:“看,这是我与哥哥的初次见面,怎么就算不上新人了?”隔着一条杂乱的长案,隔着一张秦国的地域版图,男人略带疲惫地靠在圈椅上,静静地看着那一颗亡国遗珠。初秋萧瑟的风穿堂而过,很奇怪,他竟然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暖意。楚韫笑笑,不置可否。眼前的少女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应,自顾自地跟他叙起了家常,絮絮叨叨,迟迟不进入正题,不免让人乏味。楚韫有些意兴阑珊,懒懒道:“再不说出你的目的,我就让人把你丢出去。”少女终于正色,环顾左右之后,小心翼翼地靠近他旁边,从怀里掏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盒子。楚韫挑挑眉,示意她说下去。谁知她竟然傻了般,突然呆在那里。意欢愣在原地,脑子里排练好的戏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打乱。为了降低对方的戒心,方才自己一直在胡言乱语,根本没敢去看他。真正见面了之后,意欢从未有哪一刻能比现在还要确定,是的,她有一个未曾谋面的哥哥。这个比她大了将近十岁的男人,此时正支着下巴抬眼看她。形状完美的凤眼流转间尽显威严,内勾的眼角更是加深了他通身的凌厉之气,仅一双眼睛就中和了面部的阴柔之意,倘若不看他这一身戎装,忽略他通身气势,她会以为面前的人是母后。——这个人,长了一张几乎与母后一模一样的脸。恨一个人需要各种附加条件,讨厌一个人却来得极其轻易。在看清他的脸的这一刻,意欢开始没来由地讨厌他。“应钦,把人扔出去,顺便把她那双招子挖出来。”他最厌恶的就是有人盯着他的脸看。
楚韫耐心告罄,他已经累了,连日奔袭,再加上一宿未睡,能与她纠缠半刻,已经是他耐心颇佳了。“别!哥哥,我来找你,其实是为了了娘亲的一桩心愿!”意欢胳膊被人架起来,生怕对方真的挖了自己的眼,于是闭眼大喊。“哦?”楚韫来了兴致,“什么心愿?我怎么不知道?”那个女人死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可没听见她说什么未了的心愿啊。他停下解盔甲的动作,转而钳住那只挣扎的手,目光紧紧攫住那张因激动而泛红的小脸,一字一句道:“你若是在撒谎,我就把你剁碎了当庆功宴的主菜。”感受到手下人一瞬间地颤栗,他满意地笑道:“明白了吗?”意欢重重点头,“嗯嗯。”“松开她。”楚韫冷声吩咐,挥退众人,目光落在那只盒子上,道:“说吧,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意欢活动活动被攥疼的手腕,说话带着点委屈的鼻音,道:“娘亲说,她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哥哥,倘若我日后有机会与哥哥见面,就把这只玉狮交给你。”啊,她赔大了,倘若不能把这个狗东西一击毙命,那她最爱的玉狮子就再也回不来了。这可是她八岁那年父王母后送她的生辰礼,这么多年从未离身过。一只玉狮?虽然明知她在撒谎,但他还是打开了盒子,一只羊脂玉雕刻的狮子栩栩如生地卧着,玉质温润通透,触手生温,通身散发着莹莹微光,算得上是一件极品宝物了。意欢吸吸鼻子,低声低气地道:“娘亲说,这只玉狮寄托着她对你的美好祝愿,希望你将来能像狮子一般,威武凶猛,打跑所有欺负你的人。”她在撒谎,这些话明明都是父王母后祝福她的,如今她把它们都送给了另外一个人。父王、母后,对不起,将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