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引殊本以为这二人会不习惯于扎堆用饭,司素鸿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可璩润瑾却似乎很喜欢和姑娘们待在一块儿。
楼引殊隐约能想起来是为了什么,心情意外地不错。
肩侧一重,李滢若搭着他的上臂站起来,楼引殊赶忙伸手扶着她。
李滢若问:“这么放心璩大夫?我记得你可是很烦那个日日给仙儿送豆花的小子。”
楼引殊笑笑:“他心眼不坏,不是吗?”
李滢若也笑,她的笑却总是浮着的:“你曾让我不要全身心相信任何一个男人,包括你。”
楼引殊略做思索:“我的原则可能得改了,他除外?”
李滢若略感讶异:“王爷不是才认识他几天?”
楼引殊看她想出去透气,引着她到了门口:“那可未必。”
他们不是真夫妻,相处起来也不如那些活泼开朗些的女孩子亲近,楼引殊怕她想去方便,自己跟着碍事,正要叫鱼娘子过来伴她,李滢若就拍了拍他的手腕:“只是想独自走走。”
她没有全盲,视野里能觉出淡淡的光感,楼引殊怕她连这点感光度都日渐没了,便命人在府中寻常行走的路上都做了石灯台,让她时常锻炼眼睛,李滢若道了谢,心中微有波澜,可到底没办法再有太大触动。
她并不爱他。
路边灯台里用的灯油劣质,火苗一丛丛地跳,总是爆烈地泛出杂色,她可以换更好的,可是它们在她已经枯萎的眼睛里太像萤火了。
“因为你叫滢妹妹,我就给你抓了一百只萤火虫,庆贺你的生辰,你若是不嫌弃,我每年都会为你……”
她怔怔地伸出手去摸那丛火,却被一个人抓住了手臂。
那只手超乎寻常地长且大,握住她如同握住一根象牙筷子:“小心。”
李滢若叹气:“好久不见。”
楼引殊在酒鬼女儿准备给酒鬼璩润瑾扎上双马尾的时候阻止了他们:“闺女,如果你真的这么干,他在神医榜上的最高排名永远都是第二位了。”
不过看了看面若桃李,眯着眼发呆的璩润瑾,脑海中某段文字一扫而过,他又挠了挠脸颊:“不过可以试着争一下江湖第一美人。”
楼仙绰脑袋红得像个大柿子,还不依不饶地举着两根绑荷叶鸡的草绳:“爹爹你也不让我扎,璩大夫也不让我扎,你们都是小气鬼!”
楼引殊一把将她拎开:“爹还没准备好给十来岁就死于医疗事故的女儿收尸,快别闹了小祖宗。”
桌上趴着,脸色发红的璩润瑾“邦”一声弹了起来:“什么第一,谁第一?”
外头连月亮都看不到了,楼引殊很确定站起来开始走剪刀腿步的璩润瑾很可能一头栽进马厩里,朗声问了一下:“有人能帮忙把璩大夫送回去吗?”
枫无疾:“王爷?”
楼引殊:“你来?”
枫无疾:“……刚才司师父走出去了,这儿只有你一个男子。”
楼引殊恍然大悟:“对啊。”
说着他拿过了楼仙绰手里的草绳,一下挂在璩润瑾脖子上。
枫无疾:“……你不能把他牵出去。”
楼引殊皱眉:“难道要我抱他?男……男有别啊。”
枫无疾略带思索地看了他一眼,嘟囔道:“原来你不是怕暴露身份才不让他把脉的。”
楼引殊犹豫了片刻,把璩润瑾背了起来:“你说什么?”
枫无疾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来你真的很讨厌璩金针啊。”
楼引殊:“……一眨眼的功夫里你想了什么。”
枫无疾尴尬笑笑,帮他扶好璩润瑾,楼引殊一头雾水背着他出门去。
一路上很静,除了热乎乎的璩润瑾嘴里说个不停:“爹……娘,我不背书了……今天要出去踏青……三十五种鱼皮的药性……我都背下来了……可以了吧……”
突然倏地一嗓子,空旷院内回音巨大:“为什么又加到四十种了!你们出尔反尔!我不依!”
楼引殊搭腔道:“你们这些小纸片儿,怎么还能有这种童年阴影。”
璩润瑾好像也被自己的吼声吓了一跳,清醒了一瞬,看着面前的一丛黑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楼引殊脖子一痒。
璩润瑾猛地坐直了:“你是谁呀?”
语气含糊,口齿不清,讲话黏黏腻腻的热气吹在楼引殊后颈上。
楼引殊差点给他扔下去,玩笑道:“我是被你看光了屁股的楼引殊。”
他实在不该说这话,这样他就不用被别人拿棍子顶着了,顶也就罢了,他还哼哼唧唧地蹭个没完。
楼引殊:“看在你还未成年的份儿上。”
璩润瑾又软着身体趴了下去,靠在他宽阔的背上,这回没搂楼引殊的脖子,两手从他腋下穿了过去,环抱在他胸前,有什么很厚实的东西压在小臂内侧,他确信道:“没错,你是楼引殊。”
楼引殊没想到他还耍起流氓来了,戏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