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也会这样吗”
“可以把它折断,看看里面的构造。火烧,冰冻,都可以,随您喜欢。”
高洁者被迫堕落。
他的脸色苍白,神情却不见得畏惧,有一种心如死灰的冷静。
可是他没办法。
踩着哥哥的骨和血,短刀们的日子好过了一点。
是全然臣服,任其施为的姿态。
顾锦眼睛眯起,“本来,我也许会看在这个份上心软”
“比如……把我和本体分开,埋在地下。在不需要用灵力的时候,我可以活的很久。”
不久,以烛台切光忠为首的太刀弑主,契约残破之后,刀剑们有的当场暗堕被诛,有的自跳刀解池,有的成为流浪刀剑付丧神。
乱藤四郎抬起头,猩红的眼睛竟然透露出几分乖巧,配上他本就纤细的身形,就算有着狰狞的骨刺,也透出几分可怜来。
顾锦慢慢地抬手,一点点地捋直放平乱藤四郎的头发,把蝴蝶结一个个松开,手指在打结的头发上轻轻打着旋。
“如果在这里的是他”
乱藤四郎的本体以顾锦的手腕为轴灵活绕圈,顾锦手腕一抖,短刀弹起凌空,被顾锦稳稳握住刀柄。
“或者审神者大人有别的想法?”
是猫戏老鼠的玩味
一期一振一路护着他们,
“是吗?”顾锦顺着他的话反问。
顾锦把最后三个字咬的很轻。
压弯了皇家御物的脊梁。
他不承认他是砧板上的鱼,语气像是自愿放弃抵抗。
神情可怜又惊恐,但不管多么害怕,不管多么绝望,还是会逼自己拿出自认为正确的,讨人喜欢的,反应和回答。
“审神者大人,您想要这样对我阿”
带着漫不经心和一丝丝嫌弃。
“对了,您好像对我的本体很好奇”
“他也会这样,笑着对我说,无论我做什么都可以吗?”
顾锦带来的阴影,把乱藤四郎整个人笼在其中。
顾锦弯下腰,把本体放回他的手上,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
两振,藤四郎。
“不,不要……”乱藤四郎下意识的面露哀求,却又很快的收起来,仰起头,露出脆弱的脖颈,他的眼睫毛很长,眨眼的时候会微微颤抖。
就在乱藤四郎重新握住本体,想要抬手的一刹,
“审神者大人,求您杀了我。”
苟延残喘至今,如一死能平怒,感激涕零。
此身今生飘零久,惟愿兄友,有家可回。
像是亵玩一件不值钱的玩具,
被限制的等级,遍体鳞伤的弟弟,奄奄一息的其他刀……
“退他,那么喜欢您。”
一期很快就发现了不对。
那是你一心仰慕之人
他死不承认。
顾锦知道乱藤四郎的陈述中多有不实和避重就轻之处,也知道乱藤四郎的用意。
乱藤四郎双手虚握着藤蔓,不停地咳嗽着。
顾锦在心里叹气,濒临暗堕的乱藤四郎,看起来成熟了一点。但依然摆脱不了身形的稚嫩。
脖子上的藤蔓猛然缩紧,又很快地松开。
正派的流浪付丧神营地并不接受弑主的刀剑。
“不知道五虎退暗堕之后,会不会也像你一样?”
“有意思,暗堕了的刀都是这么,”顾锦沉吟了一下。“无所畏惧的吗?”
干净,弱小,不谙世事,又同样一身伤痕,无家可归的
你看
连青年都算不上,最多挨
没办法,乱藤四郎的反应实在是太可爱了。
眼前的小短刀看起来有些死气,他坐得很乖巧,跪坐,手放在腿上。
让人忍不住想着。他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下一个问题,他又会怎么回答?
“您不会这么做的,对吗?”
他的眼神不可遏制的泄出杀气,
乱藤四郎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抬起头,那种认命的死气一下就被打破了。
“怎么办”
“您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不期,遇上了来自另一个本丸的,前田藤四郎和五虎退。
最残忍不过,
他虚弱地笑:“可以哦,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哦”
一期也好,短刀们也罢,不过是在重蹈覆辙。
尤其
无处可去的他们兜兜转转,有的抵御不住暗堕,不可救了;有的死于溯行军;有的缺乏灵力回了本体;有的,不知所踪,亦不知所终。
“但被你这样说,我不想这样做了。”
他说:
最后到这个流浪付丧神营地外围定居。
至今月余。
不堪一击的伪装被打破,透露出皮囊下的惶恐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