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读他的书,学他的习,顺便偶尔为一些烦心事忧他的郁。
因此他坐在客席,那里与匿镌辰相隔很远;而下了雨,稀稀疏疏的雨伞也遮蔽了所有相视的可能。
匿铭星并不觉得有什么。
上大学以后,他就搬出了匿家大宅。
阴差阳错,早晚安的日子就这样持续着。
要说半点没有怅然若失,倒也是假的。
那就……继续吗?
他既然这么快就西去不归,匿家的财产自然也一下跟匿铭星失去了联系。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昏昏欲睡。
只是……
挺普通的生活。
也许,到这里,故事已然点到即止。
匿父也许这一生实在没积德,大老婆小老婆都死得早,自己也死得不晚。
经过就是——
匿铭星嘟囔地想,一眼就看到最上头匿镌辰的头像——一只……鸡?
他的微信还没加几个人,这个年纪的学生多还是用qq。
这起初是匿铭星先开始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匿铭星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困了,却不知为何执拗,为那一点没由来的缺乏睡不着。
匿家的生活对于他而言,只是镜花水月,其中美好他懒得去看,不留恋,甚至需要去等待它的消散。
蒙着困意仔细地再看了一遍,他意识到那是一只在捕食的猫头鹰的背影。
可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而匿镌辰和他也格外默契。
所以匿铭星到底是为什么和匿镌辰上了床呢?
住在学校附近,美名其曰是方便——只是他也没谁需要去美名其曰,匿父从来不怎么管他,而其他人更是不会在意了。
其实匿铭星也没明白。
葬礼,匿铭星是没资格以家属身份出席的。
这镜花水月、沤沫槿艳,终于是消散了。
他想。
那是搬出去的第一天,匿铭星在临睡前看着空荡荡的新房间,蓦地就觉得缺了点什么。
匿家有五间卧室。
自从他加上匿镌辰的微信以来,匿镌辰每一次换头像,都是不同样的猫头鹰。
紧接着,就沉入梦境湖水。
「早安。」
晚上……呃,他是不是没和匿镌辰说晚安来着?
他迷迷糊糊地想,拿起手机翻到微信去看了一眼。
原来是这件事没做啊……
两人的聊天记录自那天起开始一片空白。
早晚安依旧在进行着。
总归还是一家公司的,分成两个应用可真是麻烦。
明明是想离开匿家才搬出来住的。
抽烟、喝酒,肝癌、肺癌。
两个人啊……
两个人便越发的生分。
匿镌辰真的很喜欢猫头鹰啊……
从线下到线上。
自那天起,他再也没和匿镌辰发过早晚安——那从最开始就只是匿父要求的可笑地试图维系兄弟感情的规矩。
一对关系并不亲厚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哥哥名正言顺地拿了全部的财产,而有自知之明的弟弟也早早识相地从家族搬出。
匿镌辰不在这里。
这里虽然空荡荡的,但是小,他自己一个也能觉得有生活的味道。
但匿铭星心里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也没有必要和这里的人产生什么交集。
没有办法说清楚具体的原因,却能说清楚一些表面上的经过和结果。
他也抗拒在这里停留。
想到这里,好像豁然开朗。
多么平
看着对话框里,匿镌辰发来的两条不同时段的新消息——“晚安”、“早安”——他抓了抓脑袋。
这个地方比匿家小,只有两间卧室,一间主卧,一间客房。
本该如此不是吗?
猫头鹰……晚上不睡觉的吧……
他从来不属于这里。
人唯二的交集,是每日一次的早安和晚安。
猫头鹰捕食的时候腿一伸长,光秃秃地蹦哒在地上,很像是一只所谓的走地鸡。
然后不知不觉模模糊糊中,他发了一个晚安过去。
他总是搞不明白匿镌辰到底在想什么,毕竟他对他的哥哥并不熟悉……
匿家虽然大,却总是只有两个人。
毕竟曾经享受过富丽堂皇的生活,想要安于一隅,实在也是难以。
什么呢?
他知道成年以后他不能够进入匿家的公司工作,他知道成年以后他大概也不能进入匿镌辰母亲娘家的公司工作,他知道匿家的财产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他也知道他只是有个酒鬼母亲和人渣父亲的倒霉蛋。
与他何干呢?
他困倦地眯了眯眼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