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多的伤痕,估摸着是一时受惊过度,晕了过去。
但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扛起她就往山下赶,十五公里的路程,她硬是咬着牙生生将时间缩短了1/3。
直到快要到村口,花妞这才悠悠转醒。
当日再无他事。
赵珊精疲力尽地回到家,一头栽倒在床上,一直处于昏睡状态,直到第二日被腹中饥饿叫醒。
窗牖外已然是天色大亮。
她推开虚掩着的木门,天空飘着连绵的细雨,像是下了一夜,屋外的黄土地面已经被浸湿,门口端端正正摆着一个竹篮。
赵珊拎起竹篮,里面放着一碗粥和两个馒头。
她呆呆坐在桌旁,看着面前摆着的粥和馒头,食不知味地吃起来。
自她穿过以后,几乎每一顿都是跟何东一起吃饭,现在他把饭菜送过来,是否在怪她?
可是,她真的不敢杀人。
那是一条人命,活生生的人命,在她那个时代,若是有人犯了罪,自有法律严惩。
用过饭后,她出门看着静悄悄的隔壁。
以往这个时候,天气若是晴朗,她在院中射箭,何东便在隔壁捧着一本书小读,等到她射累了,便招呼她过去喝水。
眼下,绵稠的细雨无声地飘着,将静静伫立在一角的翠竹洗刷得更加碧绿。
与此同时,酉八从一汪水潭中醒来,他一咕噜爬起来,按住已经止住血流的大腿,仓惶四顾。
他没弄明白,此时已经是什么时辰,酉四去了哪儿。
他拖着行动不便的大腿,一瘸一拐地在密林中穿梭,回到他们伏击戌五的地方。
大网安静地躺在那里,火把已经熄灭,他算了一下那臭婆娘来时将酉四踢飞的方向,慢慢向那头搜寻。
等看到灌木丛林深处,面色惨白无声无息躺在那里再也不会醒过来的酉四时,他对着天空发出一声瘆人的嚎叫。
他恨!
恨自己,更恨戌五和那个臭婆娘!
“东儿。”横躺在贵妃榻上的芸娘轻咳了一声,一旁候着的竹鸢急忙将她扶起来,塞了一个大抱枕在她腰间靠着。
也就一夜光景,这个平日里像朵娇养在深闺的水仙,恍若已经开到花谢的尾期。
何东垂眸看着恹恹倚在靠枕上的娘亲,神色恍惚。
昨日匆匆赶回家后,娘亲已经是这个样子,骇得他大惊,可是不论他如何望闻问切,也无法找出病因。
他一夜未眠,双眼已是熬得通红,“娘,何事?”
芸娘喘了一口气,“明日去净城……咳咳咳……”
“娘,明日孩儿不去,就在家守着您。”
“不行,”芸娘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答应了人家的怎能不去,况且,这是好事。”
“可是,娘……”
芸娘挥挥手,“明日一早你便跟山儿一同进城,回城时给娘带一份城东五嫂子家的金桔酥,娘很久没吃,突然有些馋。”
何东点头应了。
“下去吧,睡一觉,娘也困了。”
“是,娘。”
“等等!”
芸娘半撑起身子,招手让何东靠近榻前,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目光中有着许多无法分辨的神情,最后,她欣慰地笑道:“我的孩儿已经长大了,为娘的真心欢喜。”
“娘——”
“好了,去吧。”
竹鸢伸手扶着芸娘躺下,细心地替她掖好被子。
芸娘侧头看着一步一步慢慢离她远去的修长少年背影,眼角一滴冷泪慢慢落到圆枕,默默浸湿成一个小圆点。
“小姐。”
“答应我,好好照顾他。”
隔天一大早,何东叫醒赵珊。
赵珊心中有愧,见何东面容严峻,浑身散发着冷意,也不敢跟他多说话,只静静地站在他身旁,等着前来接他们进城的马车。
赶车的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声音洪亮,异常健谈,一接到他们也不管何东浑身像是刚从冰窖里挖出来一般冷淡,跟赵珊攀谈起来。
赵珊有些奇怪,往日里赶马车的都是那个喜欢把斗笠压得低低,只能看见下巴的汉子,怎么今儿换了人。
“你说那个人呀,”车夫爽快地说道:“前几日我家婆娘生孩子,正好需要人帮着赶几天,我话还没放出去,没想到这人就找上门了。我见他言辞切切,态度诚恳,便租赁给他。昨日是最后一天,一大早他赶着马车出门,到了晚上马车已经停在门外。”
何东闭着眼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忽然一动,睁眼对赵珊道:“昨天那两人就是那晚和你交过手的毛贼?”
赵珊点点头。
何东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是了。
昨日他们口口声声叫着戌五的名字,明显就是冲着赵山的身份而来,辰二,戌五,老八,四哥……
这分明就是一个有组织团伙的排列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