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塔这身制服穿着合身,从腿到肩部都包裹得很好,但谢塔本身不是很适应人类的衣物,再加上长期高速大幅度运动,导致衣服被穿出了一种……非常微妙的外张感。
总之,就是看起来,像是要掉不掉一样。
白柳在摘下谢塔领带之后,看见谢塔领口被崩开的扣子下露出来的肌肉轮廓很轻地挑了一下眉:“你就是穿成这样在街上走的?”
它一边说,一边后退半步拉开距离,将手中的摘下的领带捲曲在手指上,靠在鞋柜上,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向谢塔:“穿成这样……没有小姑娘找你要联繫方式吗?
谢塔被白柳后退半步的那只赤脚软软地踩了一下,心神剧荡,他抬起头看向这个眼尾还在滴水的伴侣眼神都是失焦的,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跑得比较快。
“那就是有喽。”白柳弯眼一笑,他缓慢地垂眸,有一下没一下地用两指拨弄着自己手里的领带,“真是可惜。
白柳发尾的水顺着他轻飘含笑的话语掉落在谢塔被玩弄的领带上。
“我要是追你那个小姑娘,怎么都会追上你,问问你今晚有没有空的。
谢塔一秒速答:“有空。”
白柳抬眸,他轻笑一声,就那么笑眯眯地看了谢塔一会儿:“来吃饭吧。
谢塔眼睁睁地看着白柳转身将领带收好挂起,然后进了厨房,正儿八经端菜出来准备吃饭了。
他领带都脱了就给他吃饭?
他不想吃饭,他比较想吃……谢塔坐在饭桌的一边,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坐在对面,正在起身给他盛饭的白柳,白柳就像是根本没看到他的眼神一眼,目不斜视地给他盛饭,房间里面被谢塔开了暖气,没那么冷了,于是白柳也没有穿上厚实的睡衣,就穿着那件单薄的白衬衣,然后外面套了一件格子围裙,两条格子系带就绕过谢塔宽大的衬衣,在白柳身后规整地系好了。
白色的衬衣从围裙上面的领口透出来半截,能若隐若现地看到白柳白皙到半透明的领口,腰身围裙收束得很细,下面是衬衣散开的衣摆,恰好能遮住白柳的大腿,从谢塔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白柳只穿了上衣一样。
谢塔其实并不是很懂人类,但在此刻,他盯着白柳被收束好的腰身上宽大的衬衣,和那件格子围裙,懂了某些人类共通的东西——
——围裙……原来是这么好看的衣服吗?
白柳将饭碗若无其事地递过去,脸上还带着笑:“够了吗?”
谢塔缓缓地将自己的视线收回,冷静接过:“够了,谢谢。”
白柳是不是故意的?
……或许只是他想多了呢……
谢塔努力地一边吃饭一边思考,才做人不久的蜥蜴并不很能明白人类的欲望和感情,尤其是当他自己也拥有的时候,就更没办法客观处理了。
他不明白的事情很多,而且他似乎……也没有和白柳相处得很好。
谢塔咀嚼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他低眼看着饭碗,慢慢的,一种无法自控的低落,阴郁和失控感涌了上来。
它恢復了记忆,但无论是作为谢塔的它,黑桃的它,塔维尔的它,都不是人类,他和人类接触的经历有限,十四岁的时候待在福利院里,以为那种被人取血的生活就是人类的常态,它被他们剥削,后来在游戏里,认知到的是被欲望所控的极端人类,它和他们竞争,而作为塔维尔的它,只是作为一个可以实现欲望的造物,它被他们供奉。
从始至终,唯一一个将它当做人,握着他的手和它站在一起的人只有白柳。
而白柳消失了十年。
在这十年里,谢塔第一次进入了真正意义上的人类社会,它独自地努力想要融入这个白柳生长的环境,它好像始终没有办法……变得很嫺熟。
它尝试着努力工作,每天杀很多怪物,尝试着学着周围的人类给伴侣提供安定环境,攒钱买车买房,儘管周围没有人记得它的伴侣,就好像它是在给自己的一个幻象筑巢,它尝试了很多东西,但它总是……没有办法像是那些正常人类一样产生情绪。
因为白柳不在,所以尝试只是尝试而已,现实对它而言依旧像个游戏,杀怪物,在一个地方休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床板还是冰冷的,因为它没有体温,然后循环往復。
它陷入了一场没有结局的,名为【等待】的漫长恐怖游戏中。
当它真的等到白柳的那一瞬间,它甚至是觉得不真实的——这个结局,这个美好到不真实的结局,真的是这场游戏的【true end】吗?
而当后面白柳和他共同生活,两人之间产生的不和谐之处越来越多之后,谢塔才迟钝地意识到了什么——等到白柳……不是它的结局。
这个人,这个它等了十年的爱人,是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他对人类社会适应,嫺熟,哪怕被困在时间尽头十年,他回归之后也能迅速地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而不是像它一样,在这里存在了十年,依旧有种格格不入之感。
白柳或许……并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