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三两口干掉手上的烫饭,放了五毛钱,起身走了。在饭铺门口跟他插肩而过的学生个忐忑不安。校长这是干什么,明察暗访,好抓到充足的证据关了小饭铺的门?几个学生各种猜测,听的祖孙俩又开始心惊肉跳。要命哦,挣点钱怎么这样难,一天天的得看人脸色。江海潮现在不觉得《小公务员之死》里的伊凡可笑了。人家面对的好歹还是将军呢,她这边才是个农村初中的校长就已经吃不消了。婆奶奶怕吓到外孙女儿,安慰她道:“没事没事,我们东西都干干净净的,又不拿烂的坏的糊弄,我们家自己也吃这个饭哩。”初中生们哈哈笑:“就是,比我们食堂干净多了,连只小强都看不到。”可惜学生的肯定并不能安慰祖孙二人,他们再满意也不能决定饭铺到底能不能开下去啊。到了七点半钟,家公爷爷来了,听婆奶奶说了校长过来吃烫饭的事,也忍不住绷起了脸。“我就说他们哩。”婆奶奶抱怨道,“昨天就在山脚下种菜,那一片野草还是我们铲掉的哩,他们倒是会占便宜。”“啊?”江海潮急了,“山归镇上管,又不是学校的。”家公爷爷抬了下手:“好了,不行我们就去卖衣服吧,不是衣裳还没卖完嚒。”江海潮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冒出一句:“那我打电话给妈妈让她跟舅母多给我们寄点衣服过来吧。”家公爷爷笑了:“看天明儿应该不下雨,大不了我跟你婆奶奶去江口卖衣服好了。”江海潮十分怀疑,就他俩吆喝一声能要了他们命的个性,衣服能卖掉吗?饭铺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校长在门口伸了下脑袋,看见家公爷爷便点点头:“你来啦?那就今天谈谈。”家公爷爷准备抬脚跟他走,结果校长却自己进门坐下,敲敲桌子,严肃道:“老哥,你们两口子要做下去,得保证,东西绝对不能出问题。什么饭里头吃出线头塑料带,抹布掉在汤锅里,这种事但凡有一回,对不起,学校要请你们走人。我去跟镇上讲。”三人大喜过望,异口同声地保证:“肯定不会,我们家自己都在这边吃饭。”婆奶奶强调;“几个小孩晚饭都在这边吃。”校长又抬起手,手掌心对他们:“还有要不要承包?(捉虫)王老师当然不是愚人节开玩笑,湖港镇人根本就没过愚人节的概念。再说老师跟学生开什么玩笑?他瞪眼睛:“瞎讲八道,就是你,67分,第17名。明明白白的名字,还能错啊。海音是满分,全市唯一一个满分。”江海潮的嘴巴慢慢咧开,然后绽放成一朵花。真的吗?就跟四月天放烟花一样不可思议啊。
王老师还在感叹:“哎哟,你说你们两个,你要是匀个7分给陈小川,你俩不都60分,都能上县中的吗?”江海潮在心里吐槽,她就知道不能相信大队长的胡说八道。当初是哪个信誓旦旦说自己一道题都不会的?骗鬼呢,明明一半以上都会。办公室里其他老师跟着兴高采烈,还趁机敲王老师的竹杠:“请客啊,老王,今天你必须得请客。两个学生都拿奖了,我们中心小学历史上头一遭吧。”别看江海音是三年级的学生,但全校谁不晓得这是他老王一手带出来的得意门生。王老师哈哈大笑,痛快答应:“没问题,今天来顿好的,我请客。”江海潮赶紧接话:“老师,应该我请客的。”王老师“噗嗤”笑出声:“你个妹头,你请什么客?你以后好好学,就是请老师最大的课了。对了,跟你家海音讲一声,这个礼拜天要去省里参加比赛。”江海潮点头如小鸡啄米,又忍不住感叹:“他们成绩出来的好快哦。”王老师敲桌子,脸上还是满的溢出来的笑:“你知道个啥哦?告诉你,这种比赛成绩出来的越快越好。时间一长,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到时候成绩还是不是她的都难讲。”江海潮没有完全听明白老实话里的言外之意,她懵懵懂懂地出了办公室,嘴巴咧的越来越大。她能保送县中了!海音有机会上市一中了!yeah!她一蹦老高,真是太好了。老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可江家姐妹的事情却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迅速飞遍了整个学校。卢艳艳激动地抓着她的手又蹦又跳,不停地念叨:“我们家海音真是太厉害了,第1名啊,全市第1名。”冯雪在旁边运气,心道什么时候海音成了她家的了?好大的脸!王佳佳跑过来,好稀奇:“你不应该说班长保送县中的事吗?”卢艳艳胡乱摆手:“这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有什么好稀奇的?”她又开始重复海音实在太厉害了。高强跟在旁边附和,眉飞色舞,满脸红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家呢。冯雪在旁边不无嫉妒地想,如果当初老师选她去参加数学竞赛,那是不是现在保送的人就是她了?但她再想想,连大队长都没考过,更何况她呢。唉,真是让人丧气啊。难道真的得听妈妈的好好练琴考级,在凭借艺术特长生的身份进入县中吗?好不想承认技不如人。江海潮可顾不上安慰又别扭了的学习委员,她一门心思琢磨着自家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毕竟如果没有王老师,她和妹妹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绩,甚至连考试的机会都得不到的。中午回家吃饭时,她跟婆奶奶说了这事儿。婆奶奶二话不说,立刻去灶房抽屉里数了20个鸡蛋,又跑到村里承包鱼塘的人家称了一条大鱼,送去王老师家了。其实婆奶奶更想再送一刀肉。但现在这个点,镇上菜场根本没肉卖,只能等明天再称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