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公爷爷接过瓜,没咬,继续往前走:“我晓得。”家婆奶奶小声抱怨:“晓得个鬼,没的数。”她手在围腰上擦了擦,抬脚也要往外走,4只鸡是新来的,家里养的鸡会欺生的。她得看着,不然鸡吓破胆子,后面就不生蛋了。三姐妹喊:“家婆奶奶(奶奶),你不吃瓜吗?”家婆奶□□都不回,只摆摆手:“不吃不吃,我肚子吃不消。”杨桃做了个鬼脸。江海潮跳下板凳,抓起盆里的瓜硬塞到家婆奶奶嘴边:“能吃,又没在井里湃过,可甜了,修远大大说是新瓜种,今年头回种呢。”家婆奶奶被迫张开嘴咬了口,含糊不清地抱怨:“你们自己吃不就行了。”等她出了堂屋,又去外面拌鸡食,杨桃吐吐舌头:“奶奶就是这样。”三姐妹面面相觑,江海潮和江海音也不得不承认,大人都这样。油爆虾中午吃饭,家婆奶奶都快把嗓子喊破了,海军才带着超超往家跑。两人在外面哪里是拍洋火皮,完全满地十八滚,要么就是在灰堆里拍的,反正跑回家的就是两只泥猴。这还吃什么饭啊,赶紧先洗出人样子。家公爷爷一早就打了两大桶水放在院子里晒,到中午水温也能洗澡了。家婆奶奶一边骂一边打水,杨超泡在澡盆里还跟江海军保证:“军军哥哥,我们下午肯定能赢回来。”气得家婆奶奶一人狠狠给了一下子:“赢个鬼,输的脱裤子才高兴。”他俩瞬间蔫吧了,上饭桌老老实实吃饭,连碗都不敢不扶,生怕挨鞭子。三个姐姐也闷头吃饭,大气不敢喘一声。家公爷爷以前上过私塾,非常讲规矩,吃饭根本不许人讲话。吃过饭,三姐妹洗完碗,又在锅里焖了一锅水。这样等傍晚水温就能洗澡了。江妈妈不让女儿用晒烫的水洗澡,说对小妹头不好,容易长痱子。家公爷爷说她胡说八道,但也不管她。三人忙罢回房铺凉席睡午觉,江海潮看杨桃设闹钟还奇怪:“你还真非要三天赶完作业啊?睡到自然醒不好吗?”反正现在也卖不了菜,写完作业还能干什么呢?想想都要叹气。杨桃偷偷看了眼房门口,小声道:“等爷爷奶奶去田里,我们去钓虾儿。我跟虞凯说好了,他带我们钓虾儿。”虞凯和杨桃一个班,算家婆奶奶娘家那头的亲戚。他家承包了村里的大沟,他还会抓鱼呢。江海潮和江海音都兴奋了,别看她们捞过塘里的死鱼,事实他们家大人都不许小孩靠近水边,从来不带他们抓鱼摸虾。有这事吊着,姐妹三人午睡都不踏实,几乎是大人一出院子门,她们就立刻爬起来,站在楼上窗户边看人走远了,赶紧冲下楼。两个弟弟同样身在曹营心在汉,跟在她们身后冲出门,一人手里抓着块瓜,又去拍洋火皮了。三人跑到约好的村口,虞凯已经等得不耐烦,看到人就埋怨:“你们慢死了,有这功夫,我钓一碗虾儿了。”杨桃翻白眼:“不来了吗?快快快,赶紧带我们过去。”虞凯也翻白眼:“急什么,先抓田鸡蛙(方言:青蛙),不然给虾儿吃什么。”杨桃埋汰他:“那你刚才干站着不能先抓好田鸡蛙啊。”“我不是怕你们找不到我人嚒。”江海音在旁边插嘴:“老师说了青蛙是益虫,不能吃青蛙。”虞凯嗤笑:“听你们陶老师的,田鸡烧黄鳝,她最喜欢吃了。”陶老师就是他们这个村的,她家隔一段时间就过来买黄鳝。江海潮帮妹妹撑腰:“别逮田鸡蛙了,田里好多大人,看到了告诉我家公爷爷跟家婆奶奶麻烦死。”杨桃也附和:“就是,挖蚯蚓吧,这个快,好挖。”3:1,虞凯阴阳怪气:“好男不跟女斗,就你们女的用蚯蚓钓虾儿。”杨桃又要翻白眼,江海潮拉住她,小声道:“别理他,到时候我们钓的比他多。”虾儿不是河虾,而是海虾,也就是小龙虾。以前这玩意儿没人吃,一股土腥味。这两年才有人要,因为端午要上“五红”,海虾烧熟了红彤彤的,刚好算一样。虞凯带她们去了大沟不远处的一个小水沟边,周围长了不少芦苇和毛竹,还有好几棵柳树,眼下树影婆娑,坐在树荫底下小风一吹,还挺凉快。虞凯嫌弃归嫌弃,倒不藏私,带她们钓虾儿将经验倾囊相授:“就在树底下钓,虾儿也怕热,躲阴凉呢。”水沟里海虾不少,他们现折了芦苇杆系上缝衣线,尾巴上扎一只切成两段的蚯蚓丢下水,没会儿虾儿追着咬蚯蚓,把线崩得笔直。“快快快。”虞凯比她们还急,一个劲儿催促,“拎起来,吃光了就跑了。”江海潮赶紧提起芦苇杆,果然钓上来一只手掌心长的海虾,块头不小。开门红啊。其他人跟着兴奋,虾儿一只接着一只。中途虞凯还跑去他爸守大沟的草房拎了篓子过来,先拿出来的盆不够装了。等到两只篓子都塞满时,虞凯还意犹未尽:“我爸讲的没错,推牌九的刚学会手气最旺。你们不会钓虾儿,所以虾儿才不怕你们。”
他今天都没钓过她们。杨桃逮着机会埋汰:“是你不会钓才对。”旁边有大人扛着锄头经过,笑着伸头看了眼:“哟,你们钓了不少啊,晚上可以加个下酒菜了。”江海潮唬了一跳,赶紧抬头看天。妈呀,太阳都掉到山背后了,家公爷爷跟家婆奶奶怕是已经回家了。江海音和杨桃也反应过来,慌忙拎起篓子就跑。虞凯在后面追:“哎哎哎,你们不能都拿走啊,好歹给我留一只,我家的竹篓。”杨桃直接把竹篓放在路边,脚步不停:“你自己拿吧。”她们一路冲回家,心慌慌地在院子门口听动静。谢天谢地,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