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瑾微,你想要纪听训活吗?” 誓言清白皎月悬在中天,半灰薄云无眠浮动,野鸟藏在高枝里,时不时发出咕咕咕的声音。原本就没那么安静的夜晚忽然传出几声惊叫,在堂里坐着处理军务的时瑾玄听见声音,连忙扔下折子往声源跑去。匆忙打开房门进去之后,入眼看见的便是纪听词抱着身子缩在床角落,对方面色惊恐,脸上布着细汗,像是做了什么可怖的噩梦。“阿词!”时瑾玄一步并作三步走,快速去往床边。还处在噩梦余悸里的纪听词听见声音,当即张着手要扑进时瑾玄怀里,像个寻求庇护安慰的孩童。成功抱到人后,纪听词不断喊着对方的名字,貌似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一点残梦带来的余悸。时瑾玄一边回应一边拍着他的背,“在呢在呢,是不是做噩梦了?”纪听词慌不迭是地点头,手上把时瑾玄抱得更紧。时瑾玄:“没事,有我在呢,不怕啊。”柔声细语的安抚的确让纪听词慢慢松了神经,他抱着时瑾玄的脖子,脑袋轻靠着对方,不安的心渐渐平稳下来。时瑾玄见状,动了动身子想要去取帕子给纪听词擦汗,谁知还没抬身,脖子上的手忽然圈紧。原本安稳的纪听词也惶恐看向他,似乎在担心他会离开似的。时瑾玄道:“我不走,我就是想取一下帕子给你擦擦,你出了好多汗。”纪听词闻言,稍稍松了松手,但还是没完全放开,时瑾玄只得将就着侧身抽手去拿。黏腻的汗渍被时瑾玄轻轻擦去,纪听词就这么蜷在对方怀里,依赖感十足。时瑾玄擦完,轻声问纪听词:“阿词,继续睡吗?”纪听词摇了摇头,又把人抱紧几分。时瑾玄感觉到纪听词对自己前所未有的信任和依赖,一时间也说不出心里涌起的那股情绪。怀里的人从一开始的无爱变到如今依赖,他说不开心是假的。他自认不是个多情善感的人,这些年里,一直都在为他父皇稳固江山而不断努力,除了偶尔想起那段拨动心弦的记忆,其他时间都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那些百姓里,那些官员中,随便一个来问,只怕对他的评价都不乏冷血无情之词,他从不在意这些,做事且随心定,大概这也就是为什么,展现在纪听词面前的模样,会是让人瞠目结舌的温柔。时瑾玄低头在纪听词侧脸上落下一吻,“睡不着的话,要不要带你出去走走,透透风?”虽然已经过了子时,但时瑾玄却毫无睡意,一来心焦回京后即将要处理的事,时瑾微为争权,惹出的乱子还不小。先不说他诬陷北国,也就是乌图叛乱之事,光是无辜被牵扯进来背锅的巫族,大越要是不能给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只怕不是容易善了。方才在大堂里,他就在思索这些事情的对策。现在纪听词被噩梦惊醒没了睡意,一时间只怕也难在睡去,正巧他也需要点时间来缓和一下长期紧绷的神经,倒不如趁着点时间两人一起走走。
早春的夜风还是带着凉意,时瑾玄给纪听词加了件披风才出门。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全当是为了放松。只是,时瑾玄发现,纪听词似乎没有以往那般鲜活,整个人显得心事重重的。时瑾玄暗暗思索片刻,随后笑着对纪听词道:“阿词,看见前面那颗弯垂的大树了吗?”时瑾玄指了指前面。纪听词顺着看过去,然后点了点头。时瑾玄:“还记不记得当初你教我的玩的游戏?”纪听词一点一点被时瑾玄牵着思绪走,这会也将注意力转了过来。时瑾玄说的,是那个靠石头剪刀布决定谁先回营地的游戏。纪听词又点了点头。时瑾玄道:“我们再玩一次好不好?只不过改一改游戏规则。”纪听词被勾起兴趣,终于开口说话:“怎么改?”“就以那颗树为终点,谁赢了就向前一步,输得原地不动,谁先到谁是赢家,怎么样?”游戏很幼稚,甚至有点无趣,饶是小孩心性的纪听词这会都有些索然无味。但对方是时瑾玄,纪听词是不会扫时瑾玄的兴的。“好。”纪听词回答。两人并排而站,中间隔着三步的距离,两人伸手划拳,第一局,时瑾玄出布,纪听词出剪刀。脚上的伤虽然还没好,但是已经不痛了,纪听词嘴角微微上扬,提着衣摆毫不諵砜客气地往前一跳。第二局,时瑾玄石头,纪听词还是剪刀。依照时瑾玄的个子,肯定是会比纪听词跳的远的,但他纵身一跳,却是再次和纪听词并排。“一人一局了,夫人再接再厉。”时瑾玄道。纪听词:“上次让你赢了,这次我肯定不会让你。”闻言,时瑾玄只是笑而不语。第三局,时瑾玄石头,纪听词布。纪听词提着衣摆又往前进一步。第四局,时瑾玄剪刀,纪听词石头。小家伙渐渐融入其中,此刻跳跃的身影都带了点喜悦。……不长不短的距离在两人你来我往的游戏下,终于接近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