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阿诺和那些冰冷的机器人。
男人并不觉得寂寞,相反,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在,闭着眼躺在窗边的摇椅上,晃着脚,回想起了从前躺在最高树枝上,呼吸着微凉的空气,被阳光照耀到时的惬意感觉。
阳光、从前。
自由。
在一个暖风和煦的午后,阿诺终于鼓起勇气走向了门口——彼时佣人们正在往家里搬槐序购买的宠物玩具,沉重的雕花门大大敞开,从外面透进来的光拉长到阿诺脚下,好像在引诱着他走向外面的世界。
哪怕相处了很长时间,明白这些佣人不过是按照程序运转的、由无数零件拼成的死物,并不具有任何的自我意识,在经过它们身边时,阿诺还是有些紧张,他费劲地吞咽着唾沫,以此滋润干得快要冒烟的嗓子。
佣人们按着说明书将巨大的宠物玩具拼好,组成一个完整的小屋,放到客厅的一角,又依据指令用相机将小屋记录下来,发送到槐序的光脑上。
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一切顺利得令阿诺感到恍惚。
顺着鹅卵石铺就的精致小径,穿过院内修剪得当的花丛,走到铁艺大门前时,男人竟不敢再向前迈出步子了。
阿诺踌躇着,再抬眼时,便看见了从车上下来的辜月。
他参加了庆功宴,穿得比平日正式不少。身形被华贵优雅的礼服衬得愈发修长挺拔,白金色长发规规矩矩地在脑后束成低马尾,脸上带着某种类似不悦的情绪,显得那双漂亮的紫罗兰色眸子有些阴沉。
见了阿诺满面踌躇地站在蔷薇花墙前,辜月清了清嗓子,“你在院子里做什么?”
“我…我出来看花……”
想来男人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坏事,也没有对长辈撒过谎,一段话说得结结巴巴,心虚感十足。阿诺的脸庞和脖颈因紧张泛红,那抹艳色缀在蜜色的肌肤上,让他整个人显得像是烤得有些过头的蜂蜜面包。
辜月不自觉地吞咽了口唾沫,对着额头冒出细汗的男人露出个笑:“是么?”
他将领带扯松了些,以此减轻一点身体上的不适感,往阿诺的方向走去。思及槐序临走前说的什么宠物需要主人的关怀之类的大道理,玩味地开口:“你在看蔷薇吗,还是百日红?它们都开得很不错,你喜欢哪一种呢?”
阿诺呼吸一顿,紧张得想不起槐序教自己认的那些植物的名字,更不能将它们和院子里的花朵对上,胡乱答道:“百日红!它的花很漂亮…”
“可现在是春天,百日红还没开花呢。”
辜月语气轻柔,眼神却极具压迫感,阿诺在他的注视下出了一身汗,心虚压过所有情绪,终是将自己出来的真正目的说了出来。
他说,对不起,我想出去。
他说,对不起,我不应该私自出来。
飞鸟总是向往天空的,阿诺想出去也很正常。辜月觉得自己应该理解他。
然而,这没必要。
不过是一只小宠物而已。
阿诺还在语序混乱地忏悔着,希望面前这个漂亮的青年帮自己保守秘密。
辜月本就不多的耐心被逐渐升腾的欲望磨光,他凝望着阿诺混杂着窘迫恐惧和不安的脸,轻轻笑了一声,抬手捏住男人汗湿的后颈,半强制性地将人带回房里。
“…我讨厌春天。”
“知道为什么吗?”
阿诺脚下踉跄两步,摔在了厚实的地毯上,他吓得腿软,尾巴紧紧缩在一起,听到与当前情况完全不符的问话时,大脑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跪坐在地上,抬头看逆着光神色莫测的辜月。
“说话啊,阿诺…你是叫阿诺吧?”
阿诺动了动嘴唇:“……”
“那我告诉你吧。”
兽人在拥有常人所不可及的高强度躯体的同时,也被动物的本性困扰着,每至春日便会陷入发情期。辜月不喜那个被情欲裹挟、失去理智,像畜牲一样只懂得交配的自己,连带着讨厌起了春天。
同样的,院子里那些会在春日开花的植物,也一并被辜月扫地出门。
若非同事们热切地讨论起盛放的桃花,以及近来到中心岛去看花的人闹出的社会事件,辜月完全没有意识到已经到了春天。
意识到的下一秒,他的身体开始诚实地发热躁动。
辜月躲到休息室打完抑制情欲的针剂,随口应着同事的话,偏头看向窗外的粉云,心情不太美妙。
庆功宴方才结束,他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了家。不巧,撞上了正在“欣赏春色”的阿诺。
“你说,我该怎样做?”
阿诺无法理解他的话语,呆呆地发出一声代表疑问的鼻音。
辜月低低笑着,脱下外套,将领带随意丢到一边,缓步靠近阿诺。
“我该不该,连带着你一起讨厌呢。”
被辜月扯下那身宽松的纯白衣袍时,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如即将被杀死却还无知无觉的家畜一般,用那双带着疑惑的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