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基冷声道:“你们爱养不养,扔街上也可以,反正你们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我承认是我们亏欠了你,那个时候我们也是走投无路。而且,我和你母亲真的接受不了。雅图帕那种三不管的地方,你为什么要去掺和一脚。上次,元释伊就在那里受了枪伤啊。”
他儒雅了一辈子的父亲,没啃过这么硬的骨头,“就算你还想着那个姑娘,但是早已人去楼空。”
他妻子紧忙接话道:“对呀桑基,放下吧。男孩子我们也接受,只要你真的能放下,我们求也得求回来。那边警察的职位不要就不要了,你们就在这里定居下来,你结婚的房和车早就准备好了。”
桑基听着想笑,这一通完美的规划放他们那个从小疼爱到大的儿子身上是行得通的,可是他们一点也不了解桑基。
在雅图帕的十六年,早把桑基塑造成了与他们截然相反的性格。
他不屑道:“你觉得我缺这些?都留给元释伊吧。还有我只是玩玩,别一听见什么风声就上纲上线。”
下意识想去摸烟,摸了个空。
“还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就走吧。”还补充一句,“把核桃提走,我不爱吃这玩意儿。”
尴尬在俩人脸上都挂不住,桑基母亲弯唇悻悻笑道:“别吧,这核桃留给里面的男孩吧,那,爸妈就走了。”
他父亲一把甩开妻子的拉扯,“桑基,你不要太过分了!九年了,我们事事都为你考虑到了,当初为了把你送进军校,我们也费尽心思,你还要折磨这个家到什么时候?!”
桑基父母这辈子大约就做过这一件错事。
但是,过去永远不可挽回,桑基皱起眉头,只剩下厌倦和疲惫:“你们大可以不找我,让我在雅图帕自生自灭好了。”
“好了好了,父子之间不能吵。我们走吧。”她劝慰丈夫,抬头看了一眼与自己一点都不像的孩子,眼底满是悲意和沮丧。
中年男人死活放不下,“不行,不行,太荒谬了,怎么会有这样固执的人。”
桑基突然想到一个很有趣的问题,高知识家庭分子永远不会认可。
他注视自己的父母,语调悠闲:“你们了解过自己的孩子吗?比如,我那对养父母为什么会死?我第一次盗窃是为了什么?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还有,第一次贩毒”
————“够了!”他父亲大吼道,“你怎么能”
“接受不了是吧,那滚吧。”
桑基砰地关上门,油然生出些怅然感,低头时发现核桃还在。
扔了吧————算了,有傻子会吃。
卧室床上鼓起一个小包,那莫蜷缩在被子里,打点滴的手也藏起来,卧室门没关,那莫被桑基父亲吵醒了。
原来桑基也是在雅图帕长大的。
当初他救那莫,是因为长得像他初恋。躲被子边听外面动静边捋关系,那莫知道答案反而心静了。
那莫是替代品,但桑基可做不了卡尔先生的替代品,这个疯子比不上的。
“醒了?”他听见桑基问。
那莫争取当木头,一动不动。
桑基情绪不算高涨,脸上一如常态,事不关己的模样,告诫道:“别跟我装。”
不得已伸出头,早在被子里憋红了脸。小型沙发上坐着的人扔来一袋面包,地上放的核桃。
那莫多瞧了一眼那圆滚滚的东西,捡过面包撕开自顾自吃了起来。
他什么都不想问,也没那个兴致和勇气。
输液瓶里没有药水了,桑基准备给那莫拔针,他刚起身,那莫条件反射地往旁边缩了一下,如临大敌。
“不就上个床,你应激个什么劲儿,胆子就这么大点?”桑基调侃道。
那莫躲被子里低声道:“我没有。”
“看着我说话。”桑基站在床边,注视被子边那一小团金色头发,“把手伸出来,如果你不想静脉回血的话。”
终于冒出一双眼睛,“你说什么?”
“你去看看书,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桑基顾不上那莫的疑惑,直接拉过右手拔下针,再按压住伤口。
他是没读过书,也没什么见识。那莫尴尬挣脱回手,争辩道:“我只是没听清,我起码没有害过人。”
“你都听到了?”
那莫装懵反问:“我听到什么了?”这个人说话总是阴恻恻地,分不清好赖话,补充道:“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桑基反而笑了,把输液管和瓶子都扔进垃圾桶里,坐在床边,“嗯。你昨天骂了我一晚上,骂舒坦没有?”
如果搁在以前,或者话从卡尔嘴里说出来,他听得出来这是一句暧昧的调侃。但现在,那莫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以为是秋后算账。
他思绪万千,破罐子破摔道:“我说的只是事实。你就是个混蛋,你拿妹妹威胁我,把我送给别人虐待,还不准我去死。你还强迫我,你明明说过对我不感兴趣。但是你的话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