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车。”
那莫额头还微微发烫,思想都不太清醒,甚至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上他的车。
车停在铁路值班室。这里人流量大,却没人愿意招惹警察,大多避而远之。
为抵抗来自荒漠的大风,值班室像个铁盒子,铁门掩上密不透风,隐隐从窗户可以看见里面。简单布局一张木质桌子和椅子,在最里面,那莫看见一张简陋却洁净的床。
门吱吖一声打开,那莫的手被他束缚住。
“我想先回去,万一我妹妹回来找我了呢?”手腕被他捏得不舒服,那莫小声道。
他试图挣脱,但对方高于成年男子的手劲不容小觑。白皙的手腕泛红,像石块打在水面泛起的涟漪。
砰!一声枪响————
远处一个中年残疾人顷刻倒地,他的腿萎缩得像一根枯枝,子弹贯穿他的头颅,鲜血喷涌而出。
“妈的。要死别他妈死这儿。”桑基咒骂道。
开枪的明明是个来旅游的外国人,但桑基却嫌穷命人的尸体碍事。
他松手一瞬间,那莫应激双手抱头,匍匐在地面上。
标准的怂样。
桑基低头瞧趴在地上任人宰割的怂货,忍住想一脚踩在他瘦弱脊背的冲动,尽量温和道:“你先回去,过几天再来找我,我最近都在这边。”
这句话在混乱中挤进那莫的脑子,他无力咀嚼。
待桑基举枪闯入人群,铁轨旁冲出三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一棒子打晕还趴在地上的那莫,再用麻布口袋将他打包带走。
妈妈再一次将我赶出房门,拉一旁胡茬邋遢的中年人进屋。
我守在房门口,对里面的喘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小便如此,这对我来说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直到一天,一位客人被妈妈拉到楼上。片刻后,在客人被妈妈赶出的时候,客人拉过我的手臂。
他向妈妈说着什么,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客人粗糙的手在自己身上流转,从脖颈到背部,再到臀腰,盯着妈妈由麻木到惊恐的脸,我自己也被她吓一跳。
我没感觉不适,只是有些痒。
我被扯回到她身边,妈妈催促客人离开。这是我第一次见妈妈赶走送上门的生意,听妈妈朝楼下大骂:“我宁愿他当个奴隶。”
妈妈抓住我的手,注视着我的蓝色眼眸,她向货郎讨来刺鼻的药水,差点滴进我的眼睛。
下手那一刻,我明白她的意图,溢出的眼泪比药水还多。
她死死抱住我,跟着我一起泪如雨下,她痛恨我的眼睛比我的金发还要严重。
至此,妈妈常常在我裸露的肌肤上糊上一层厚泥,给我头发遮上一张乌黑的纱巾,同时严令我不准与任何一个大人交流。我不觉有什么,毕竟我的妹妹从小到大都没有踏出房门一步。
也因此我违背了一个约定。
一桶凉水泼在那莫头顶,血混杂水一起流出。后脑勺传来刺痛,如无数根刺扎进去。
“艾拉珍死了。”
磁性而带一股阴凉之感的声音狠狠劈打在那莫耳膜上。
“别以为艾拉珍把你藏起来,我们就不知道。”
一只脚踩踏在那莫身上,脊背差点被踩断。
刚支起力气的那莫瞬间趴在地面上,他忍住刺痛,睁开一只眼,母亲的尸骨就在他的眼前,不过三寸。
他的母亲艾拉珍紧闭双眼,身上还有血污与伤口,触目惊心的刀痕一道道鞭打在那莫的心口。
那莫张口却出不了声。
耳边传来一个女声:“是我们尼娅妈妈给了艾拉珍家,但她却只想着离开。妄图靠男人离开这里,嚯,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就是做梦的下场,没人能离开雅图帕村,尤其是我们。”
“够了,这不是要紧的。”为首的丰满女人缓声道,“我知道艾拉珍把你藏起来的目的。我同情你的遭遇,孩子。但我们也是要吃饭的,你知不知道,卡尔先生出高价买你的初夜。”
谁人不知卡尔先生,他是新崛起的q5帮会的核心人物,是尼娅惹不起并想攀爬的高枝。
“不。”
那莫只吐出一个字,他已然声嘶力竭,但微小得可怕。
“不愿意?”尼娅晃动她手里的烟杆子,抽过一口吐在那莫脸上。“这世上不愿意的事多了去了,你睁眼看看我的这些姑娘,有哪一个是真心喜欢这行当,不都是混口饭吃。艾拉珍死了,但她的卖身契还在我这里,卖身时限还没有到。她死了,你就得‘继承’她的事业。”
命运啊,她说,雅图帕村的人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他企图挣脱开踩在背部的脚,但上面的人压得更甚。“我,是个奴隶妈妈说我不能跟她跟她一样”那莫呕出一口血,心口的颤动竟让他昏厥过去几秒。
尼娅轻声说:“这世上总该有先例,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是我们重现辉煌的契机。孩子,我知道你还有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