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很意外啊。我一直以为荒尾同学不是会喜欢参加这种活动的人。”
花火大会本身,我确实无可无不可。
比起和一群人挤在一起、在美好的夏夜里尽情喂蚊子,惬意地窝在家里、看别人拍出的视频,体验似乎还更胜一筹。可是,付费票抽奖没抽中自己就会很不甘心、产生非得到不可的执念,也是人之常情才对。
……这种烦恼,狛枝同学肯定理解不了就是了。
我说:“这是我这边的台词吧。你明明抽到却不打算去,我才觉得意外呢。”
印象里,他不是应该很喜欢漂亮的事物来着吗?
善恶观和地球人不同也就算了,这一点我没比他好到哪去,就不五十步笑百步了——狛枝同学该不会连美丑观也异于常人吧?毕竟是我上辈子打的游戏,剧情早就含糊不清了,但《沙o之歌》的主角肯定不姓狛枝啊?
“怎么说呢……”
狛枝同学欲言又止。
我盲猜道:“花火大会鱼龙混杂,还有大量爆炸物,你运气一旦掉链子会很危险?”
“虽然那也是一部分原因……如果我说,我每次都能顺手抽到栈敷席,所以根本没放在心上的话,会被荒尾同学骂吗?”
说实话,会。
“……因为要蹭你的票,所以先饶了你这一次好了。”
当天会合的时候,对面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赌对了,看来幸运之神还是眷顾我的……我还在想,万一荒尾同学穿了浴衣过来的话,我是不是也应该去现租一套……”
哪怕是那个强运加持的狛枝同学,赌我会穿着便服和凉鞋过来,似乎也下了很大的决心。
他未必喜欢穿浴衣这件事,我倒是多多少少猜到了。毕竟是会在米饭和面包之间坚定地选择面包的人。
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搞得这么忐忑。就算拿不定主意,事先发条短信问我不就结了?
“我穿什么都无所谓吧。退一万步说,咱们就假设我是铁血浴衣派好了——你觉得我会坚持说穿浴衣木屐才是正统的夏日祭风物诗,所以作为同行者的狛枝同学也必须要穿吗?”
“但是,要是荒尾同学精心准备半天,我却穿着短袖外套赴约,又感觉会非常失礼的样子。”
“真到那种时候,我应该没功夫研究你失不失礼的问题了。因为浴衣超级不方便啊。又热、又厚重,还不好行动,稍微动作幅度大一点就会出问题;那种事,我在玩偶服里早就体验得足够多了,好不容易来参加祭典总得放松一下。木屐和草鞋也是,该说是穿起来很有危机感吗……”
“啊哈,我也很不擅长呢。对荒尾同学来说,这无非是一种权衡过的时尚选择,你穿不穿浴衣一定都赏心悦目吧;但我这样低劣的鼻涕虫,即使钻进漂亮的浴衣里也只会让旁观者倒胃口而已。要是闹了笑话,被你看到浴衣乱掉之类的丑态,就更是无地自容了。”
不,他明明长着一张池面脸,却还毫无自觉地花式自贬,才比较让人火大……
不知是本身就小鸟胃,还是因热意而失去食欲,比起炒面、炸鸡块、乌贼烧一类热腾腾的摊床小吃,狛枝同学似乎更中意刨冰。
我重复着中奖、送路人、中奖、送路人的循环,他就老老实实地一边看一边吃。捏着勺型吸管的手被灯照出高饱和度的橘红色,好像下一秒就要烧起来、与杯中的炼乳冰沙一起融解了。
“飞镖、套环什么的,我想还算是魔术的范畴内,可是荒尾同学就连射击也这么厉害。啊啊、你身上的希望真是熠熠生辉啊——”
我语言中枢一时腾不出来,简短地说:“专门练过。”
“我就只会捞金鱼呢。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
我没走脑子,继续敷衍:“那很好啊。避开尾鳍很难学的。”
“哈哈,荒尾同学太高估我了啦,不是那种。那种进阶技巧我一窍不通。不知为何,只有我拿的纸网总也破不了,经常被摊主怀疑是作弊,真是倒霉……”
我接过特奖的巨大兔子玩偶,塞给旁边眼馋了好久的小孩。
狛枝同学说:“荒尾同学每次拿到奖品之后,立马就会转手送出去呢。”
“奖品都这么大只,全都留在我自己家里,那我本人还住不住了。”
他吞吞吐吐地说:“那个……我家虽然也不算豪华,但是……”
我听懂了:“你也想要?”
“不要误解,我绝对没有向荒尾同学讨东西的意思哦?因为,那是更有价值的人类才有资格做的事情,对吧?我这种还不如扔到处理厂回收掉的垃圾,向你索要好不容易得来的战利品,那种事,就算是再厚脸皮、再不知羞耻也要有个限度……我只不过是,普通地考虑了一下,有点困惑而已……”
“我以为你有洁癖,不喜欢这些来着?你想要早说嘛。还有什么感兴趣的,你指哪我打哪。快点,再不抓紧就赶不上花火了。”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