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喊它一声它敢答应吗?

    “……”妈的，时运不济，撞上老母鸡护鸡仔了。

    “明明。”

    我上前一步挡住：“别以为你是四眼我就不敢打你。”

    “胡说八道。”老高嚷嚷，“我是那种人吗？”

    大葱突然坐下，在我脚边回身咬尾巴，我只好停在原地等着。

    说完我沉下脸：“抢别人的狗？你还要不要脸了？”

    “你误会了……”他涨红脸，似乎因为情绪激动有些结巴，“它、它真的是我的狗！我妈妈把它送给别人，后来又被偷了！”

    没想到的是。对面的四眼也突然停下，定定站住，镜片下的眼睛牢牢盯着我的鞋。

    我笑嘻嘻回敬：“你就死鸭子嘴硬吧。”

    我愣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心底怒火腾然冒起：“你瞎说什么呢？！”

    大葱听到我喊名字也仅仅回头看了我一眼，又甩着尾巴冲到四眼面前，恬不知耻的蹭着他裤脚。

    “有本事送人就别假惺惺回头讨，”我抄起狗牢牢抱在怀里，“捡到就是我的了。”

    身后的轮子声却阴魂不散。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你妈的——”

    想把它拎起来臭骂一顿，但更多的怒气却是冲向对面的四眼仔。

    四眼仔声音有点软，发起脾气来竟有种女生撒娇的调调。

    我疑心是不是我鞋子掉底了还是鞋头破洞了，也低头看了看，很普通的球鞋，不新不旧，不脏也没多干净，见他还没移开视线，鞋里的大拇指不安的动了动。

    插到屎的粘腻触感从记忆深处唤醒……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我。

    “他妈的狗东西，”那时我也不知道自己骂的对象是狗还是他，上前拽住已经蹲下想把狗抱起来的四眼仔，领子往上一提一甩，“快滚！”

    “我给你钱，你把明明卖给我吧，好不好？”

    吃完饭到我下午遛狗，大葱力气大，这一年来长壮实了不少，加上天气转凉，毛也日渐丰厚，圆滚滚的像掺色的灰煤球。在小区楼下，它依旧喜欢横冲直撞到处窜，我寻思要不换条粗点的狗链，

    “老啦，记性不如从前了。”老高叹气，“浇不动水啦。”

    见他还是那副不肯妥协地受气小媳妇样，我糟心道：“走开，别逼我踹你。”

    狗绳被我紧紧攒在掌心：“你说是你的就是？你喊它一声它敢答应吗？”

    “大葱！”

    “还给我。”他松开行李箱，走近大葱。

    他被甩得一趔趄，涨红脸：“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是忙着看电视剧忘了吧？”我怀疑道。

    “我家孩子怎么可能理你这种小流氓！”

    “妈——我没有，是误会。”

    “什么不是不是，眼睛瞎耳朵也聋？还是智障听不懂人话？”

    “你儿子不先挑事我能无缘无故冲他嚷嚷？”

    一道女声从后面传来，扭头，是个大卷发配大红嘴巴的吃人大婶，没等我说“关你屁事”，大婶柳眉倒竖：“你冲我儿子嚷嚷什么？”

    “哟，”我嘲笑道，“骂人都骂不利索？不会骂爹教你，哥——喔——嗯——滚！听懂了没？”

    “妈……别说了……”

    大婶横了她儿子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胳膊肘外拐？！”

    整这一出，遛狗的心情也没了，我抱着大葱打道回府。

    我恼怒回头：“跟你说话当放屁是不是？叫你别跟着我！”

    “多两只眼还看不清了你？！”

    “汪！”

    老高：“你就死鸭子嘴硬吧。”

    “不卖，走远点。”

    他想绕过我，被我再次挡住，抬头不依不饶：“还给我。”

    四眼仔一愣：“不是……”

    我转移话题：“怎么现在才买菜？饿到祖国的花朵了。”

    “你——妈……”

    妈的，它竟然还翻肚皮。

    我掐着嗓子学娘娘腔说话腔调：“我哪样？”

    我这才发现四眼仔厚刘海碎发下透出来的眉心间的红印非常眼熟。

    我原地拍着篮球：“你可别污蔑，我那是喊你下来帮扛米袋。”

    “它就是我的狗。”

    “他理亏当

    奇、耻、大、辱！

    “我没想送人……”他突然冲我鞠躬道，“对不起，我以为小狗是偷来的。”

    好半天他才开口：“那是我的狗。”

    “头几年是谁在楼底喊我下来接你的？”老高笑眯眯道。

    感情他刚才发神经是因为当我是偷狗贼？

    突然间有种遭受背叛的愤怒，手中的狗链被顺着牵引到四眼的方向，我惊愕地冲狗喊道：

    迎面走来一个推着行李箱的男生，是个生面孔，戴着一副书呆子才戴的厚眼镜，跟我差不多高。

    心情顿时跌落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