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秦少安通过秋云夕联系, 我是知道的。那次说要随你出宫见他们, 并非真的想出宫试探,实则在试探你的态度。你说, 你像折断翅膀的鸟儿,失去自由, 痛苦不堪。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我只能试着放手,让你抉择。若我在, 你是走不了的, 我也不会让你走, 于是我只能离开京城, 把选择权交给你。”拾九眼眸睁大:“所以这次……”“是, 你能带着幼帝顺利出宫, 也是我安排的。”拾九嘴唇微张, 微微翕动着, 却发不出声音。她好像有很多话要说, 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视线中,楚逐朝自己一步步靠近,直至眼前。“我想,你若是走了,那就走了罢。给你带来那么多痛苦,并非我本意。重生以来,我比任何人都想让你快乐。”楚逐紧紧盯着拾九,眼神里压抑着莫大的情绪,“信使向我禀报幼帝失踪的消息时,我第一反应是你也走了。可是,你没走。”靠得太近了,拾九感觉自己已经被楚逐的身影全部笼罩,被他的眼神捆住。她说不出一句话来。楚逐只是又走近了一步,低下头看向她,眼中跳动着光,低声呢喃:“太好了。”你没走,太好了。拾九怔然,艰难地从压抑的嗓子眼里发出声音:“是责任。”虽然在这个时刻谈及“责任”两个字,像是在说一个笑话。但是,她没办法欺骗楚逐,更不想让他以为,她是因为别的什么——才留下。“我没走,是因为责任。”她声音涩然,“于你而言,这应该是一场背叛吧,于大墨而言,它的国君也不应该偷偷离开。总得有个人来承担后果,给你、给大墨一个交代。”“那么,撇去责任呢?”楚逐低声问她,“你是否后悔了,后悔没有一起离去?”拾九沉默。她不知道。就在此时,长行在外面大力拍门:“王爷,我将御医都带过来了,请你务必先医治手臂的伤再说其他!”拾九眼中一惊,愕然地看向楚逐:“你受伤了?”他看上去倒是好端端的。可是听长行焦急的语气,她知道伤情一定很重,否则一贯稳定的长行不会如此激动越矩。拾九循着长行的话,连忙看向他的两只手臂,这才发觉他左手手臂那里要明显肿大一些,应该是在外袍袖子下进行了包扎,所以从外面很难察觉到痕迹。“你——你先医治。”拾九脑子乱哄哄的,一时什么也没想,便朝门口小步奔去。打开门,门外的长行一打眼便瞧见她,眼中不由露出一抹厌恶之色,径直将她推向一边,带着身后的一众御医快步朝楚逐走去。拾九本就想让开,只不过长行反应更快,她来不及反应,往后踉跄了几句才站稳。纵然不知道她是拾九,长行以前也从来没有对她动过手。这次一定是被她放走幼帝气坏了。但眼下她也顾不得想这些,脚步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想知道楚逐的伤势。御医进来后,便齐齐围着楚逐,开始进行会诊。楚逐的外袍被脱下,里面包扎的布条也被拆开,逐渐露出他血肉模糊的胳膊来。拾九暂时还看不出伤情如何,只是——楚逐这次离京是带上了张御医的,伤口也是张御医临时包扎的,这次长行急匆匆地把所有御医都叫了来,说明连院首张御医都没能彻底治好。而且看这些御医们一个个神色都这般凝重,楚逐手臂上的伤想来非比寻常,必定不是什么皮外伤而已。看样子很是棘手。拾九屏息凝神,压下心底的一丝躁乱。“王爷的左臂被一剑贯穿,切断了手臂大半的筋脉,若不及早想办法将筋脉续接,恐怕有断臂的危险。”张御医满头是汗,向其他御医说明楚逐的伤情,“诸位同仁可有妙法?”其他御医皆面露难色,惶恐不安地仔细观察楚逐的伤口。拾九怔愣住。断臂的危险?是指……若是没办法治好,以后楚逐这左臂就没法用了吗?她不禁猛地看向楚逐,却见他气定神闲,好像并不畏惧这可怕的后果,淡然地任由御医查看伤口。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楚逐的眼神移了过来。拾九连忙挪开视线。不知道为何,这一刻,她不敢与他对视。却没想到,这一挪开,却又撞上了长行的视线。原来长行也在看着她。不过,长行的目光却是极不客气的,在两人目光相撞时,那股不客气便化为了无法再克制的怒气。“这下你可满意了?”长行冷冷地看着她,“若不是因为你,王爷也不会受此重伤——”“长行。”长行还没说完,便被楚逐沉声打断,平静的语气是发怒的前兆。往常听到这样的语气,长行就知道不能再多说一个字了,可是这次他没有停下,反而继续朝着拾九发泄怒火:“如果不是因为你带走了幼帝,致使王爷战场分神,让乱贼有机可趁,他根本就不会受伤!”
“停下!”楚逐的声音更沉,语气从未有过的严厉。可是长行这次依旧没有遵守命令,他愤怒地句句逼问拾九:“王爷待你不薄啊,他远在荫州还心心念念你的消息,命令信使有任何关于你的事都要速报,哪怕是在战场,这般的看重,我还只见过王爷对你一个人如此,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长行,你眼里没本王了是吗。”楚逐面沉如水,眼神没了一丝温度。长行跪地,眼神不屈:“长行眼里心里都是王爷,但是长公主心里是不是王爷,长行便不知道了。”楚逐只冷声道:“放肆!”长行咬牙,不再言语。一旁的拾九脸色苍白,脑子里不断回响着长行刚刚的话。所以,这伤竟是因她而受的?她垂着头,不敢再向楚逐那边瞥去一眼。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