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乐游见状深知大事不妙,立刻垂下头鹌鹑般往反方向走,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你给我站住!”
张乐游闻声步伐更快了,只听到后面稀稀疏疏的脚步声中有一人脚步声极快,片刻间那人就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将他往后拉,他转过头,与一个少女正对上了脸,那少女生得十分秀美,正得意洋洋朝自己笑着,头上的金步摇在阳光下晃得张乐游眼花缭乱,
“咳,你竟然还想跑?”
张乐游本能地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参见公主殿下!”
“你竟然知道我是公主,为何看到我就跑?”
“小的着实不知道公主殿下在唤小的,小的刚刚只是见王爷许久未归,想去问问门口的公公。”
公主嗤笑一声,脸色又沉了下来,
“问什么问,还须问吗?刘浥尘遇到身份高贵的男人还能做什么?定是要攀附高枝,以色侍人了。”
“你胡说!”
张乐游脱口而出,被自己的英勇无畏吓了一哆嗦,立刻又缩了缩脖子,低下了头,脸几乎要埋进雪里了。
不等公主说什么,方才跟在公主后面的宫女们已赶了过来,领头的宫女厉声斥道,
“大胆,你竟敢顶撞公主?”
张乐游连声道,
“小的知罪,小的知罪”
公主盯着张乐游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原来如此,我还在想呢,刘浥尘那厮从前都是独来独往的,这次怎的入朝还带了个仆从?”
她一手拎着张乐游地领子,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原来你不仅是仆从,还是个暖床的。”
张乐游只觉得这话刺耳,但又实在无法反驳,便低着头不说话。
“让我猜猜,刘浥尘身体有疾,不能行人事,多半是要雌伏于你之下的,加之他那脸蛋确实生得不错,你不会真把他当自己娘子了吧。”
张乐游本就接触女人不多,遇到的也多半是娴静文雅的,带到围猎场,无非是想折辱小狗儿,若是小狗儿当真不幸死了”
刘浥尘低头看了看腿上的毯子,那是张乐游临出行前塞给他的。
“人总会死的。”
何弘毅道,
“王爷心里当真是这么想的?”
刘浥尘微笑着望向何弘毅,
“弘毅,你知道,张乐游不能成为我的弱点,我也保护不了他一辈子,未来的路还长着,若是他在京城里连自保都做不到,不如现在死了,事情会更简单。”
张乐游抱着那个陌生的鹿一样的生物,轻轻抚摸它的毛,
“这位鹿兄还是什么的,你为什么要救我?”
那动物用湿乎乎的鼻子拱了拱他,接着用乌黑的湿润的大眼睛望着他。
张乐游笑了,将脸埋在动物温暖的毛发里,眼泪忽然流了下来,他知道这种寒冷的冬天不应该流泪的,可他实在忍不住,这些日子来的迷茫苦闷恐惧孤立无援积蓄到一起,全化作了无法抑制的热泪。
“我若当真只是王爷的狗便好了”
张乐游喃道,
“只要在王爷的怀里撒娇,替他守着宅子的大门,若是有人敢硬闯便去咬他,若是被人打死了,那也没什么可怕的,我只是个畜生,是个为主人而死的畜生而已”
一阵马蹄声,永宁公主清脆的声音响起,
“张乐游,你在这里啊,咦?狍子?”
张乐游抬起头,就看到公主张弓射箭瞄准了那个叫狍子的生物。
“不要!”
可一切都太晚了,永宁公主箭术精妙,一箭穿透了狍子的喉咙,血溅到了张乐游的脸上,狍子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哀鸣,抽搐了几下,便死了。
张乐游瞬间身体再次冰冷起来,他浑身都在哆嗦,站起身向永宁公主吼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它?”
公主愣了一下,
“本公主来打猎,不杀它难道和它做朋友吗?”
“可它救了我的命啊!”
“它救了你的命又不是救了我的命。”
公主嗤笑一声,
“你这奴才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对本公主如此无礼!”
说着搭弓射箭对准了张乐游,
“在我们皇家眼里,你便和这傻狍子没什么区别,在这围猎场里要多少有多少,纵容偶尔遇到有灵性的,杀了以后还有大把更有灵性的,有什么稀罕的?本公主原以为你在刘浥尘心里有什么特别的,结果都这个时辰了他对你仍旧不闻不问,看来你也没什么稀罕的,不过这倒也像他,生性薄凉,狼心狗肺!”
太阳西斜的时候,张乐游才被永宁公主送了回来,只不过是被仆从抬回来的。
刘浥尘倒是没怎么惊讶,只是命仆从把张乐游送回寝房,又让早已备好的大夫为张乐游诊治,转头望着永宁公主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