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放了程欧的VCR之后,江心屿的情绪由肉眼可见的程度变得更坏了。
程欧在视频中表现出的自得和悠然,像一道刺目的光,灼伤了她的眼睛。
她在北京参加无聊的发布会,而他和她的替身却在欧洲怡然自得的晒太阳。
开完发布会之后,江心屿的宣传告诉她,她那个老同学水月在直播里曝了她跟苏黎不合的事情,她就更气不打一处来。
但她气的不是水月,水月这种见利忘义的小婊~子还不够格让她生气。她是在气苏黎,气她什么人都认,所以才搞出这么一桩破事。
江心屿打电话给苏黎,劈头盖脸的把她骂了一顿,骂完就把电话挂了。挂了电话,江心屿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苏黎莫名其妙地被骂了一顿,竟然也不生气,她放下手机,继续看自己的了。
是的同名,在见导演之前,好歹得把这个看一遍。
那是一本三百多页的,苏黎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看完,但里妓|女的戏份并不多,只是影影绰绰的提了几笔,苏黎无法想象若是拍成电影,会怎么改编。
看完之后的第二天,苏黎和叶知秋去拜访方心骑。
拍的是老北京的故事,所以方心骑就在东城的胡同里租了个院子,平日在里边做剧本和分镜,一些谈好的演员,也在这里跟剧组的武术指导训练。
方心骑的片子很少用明星演员,可能是没钱,也可能是看不上,所以苏黎很好奇,为什么这次导演会找她。
苏黎特别担心导演用她是因为她有热度,而不是因为她适合。她害怕自己对方心骑这类型的导演是这样一个尴尬的存在。
院子在一条胡同里,朱漆双门,只是颜色有些旧,叶知秋上了门楼的台阶按门铃。有人来开门,开门的小哥裸着膀子,麦色的皮肤,一身肌肉,身上全是汗。
“请问方心骑导演在吗?”叶知秋问。
小哥没想到门外是两位女士,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他一叠声道:“在在,请进。”
院子里种着一棵银杏树,10月中旬,银杏叶子已成了熟透的金黄色。
金黄的银杏树下,摆着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小哥先请她们坐下,然后去对面叫正对着木桩指点演员训练的方心骑。
方心骑听了武指的话,回头朝叶知秋和苏黎的方向看过去。
方心骑身边的男人从颈上抽下毛巾,边擦汗,边一同看了过去。
秋日的阳光透过金黄的叶子落在桌上、身上和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风一吹,光影晃动,连带着空气都成了透明的金黄色。
苏黎在这片金黄色的秋意里,第一次见到萧识。
而苏黎第一次听到萧识这个名字,却是在15年。
15年萧识拿了欧洲三大国际电影节中柏林电影节的最佳男主角,成为华语电影史上第5位获得三大最佳男主的演员,也是2000年以后,第二位获此殊荣的华语演员。
从柏林回国之后,萧识受到了国内媒体和观众的狂热追捧,一时风头无两。
萧识的长相并不是演艺圈传统意义上的漂亮长相,他的长相有点凶,有点坏,像悍匪,成名之前,多演变态杀人犯,成名之后,大家发现他演正派其实也完全没问题。
方心骑和萧识都才40出头,但一个头发灰白,像年过半百,一个中气十足,还在盛年。
萧识擦完汗之后,把毛巾握在手里。方心骑低头跟他说句了什么,萧识点了点头,两人一道走了过来。
四个寒暄一阵,坐下来聊天,但聊天的内容跟剧本和角色没多少关系,而是为了消除陌生感所拉的一些家长。
拉完家长,苏黎已改口叫萧识师兄了,因为他们发现彼此都是首都戏剧学院的学生。
萧识陪他们坐了一会儿之后,又去找武术指导练了去。
萧识离开后,方心骑跟苏黎讲了一下剧本和角色的东西。
苏黎要演的这个角色原本是北平大户人家的小姐,叫宋盏。
后来军阀混战,家族中人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宋盏和她弟弟两个人。之后宋盏去西餐厅做女侍,跟一个常来吃饭的美国人好上了,后来美国人跑了,跑的时候把她的钱全都带走了。
为了生计,宋盏卖身妓院,也过了几年安稳日子。
再后来,宋盏的弟弟参加学生运动时,被镇压运动的军阀开枪打死了。当然,这些只是宋盏过往的人生经历,电影里是没有的。宋盏遇到男主,已是弟弟死之后的事情了。
宋盏第一次见到男主陈谈,是在妓院。陈谈和几个朋友在这里谈事情,叫了几个姑娘出来陪酒和唱曲。
宋盏先唱了一段京剧,后来陈谈问她会不会唱粤语歌,宋盏就又唱了一首广东的民歌。
宋盏没去过广东,这歌是院里一个广东姑娘教她唱的,每当姑娘想念亲人时,就唱这首歌。
可就是这首歌让这个飘零半生有着刀削斧凿面容的凶狠男人,差点落下来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