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主任头痛的看着两人,徒劳无功地想转开越来越艰险的话题。
“再、见!”宴会终结。
众人无不惊愕地看向事态过于荒谬的发展。苦涩的啤酒泡沫顺着褚友梅的黑色长发滑落,可笑的白色残渣布满了她乌黑的发与同色系的裙衫。
郎世云狠命地用叉子戳着餐盘里的青豆,嘴里开始无声的磨牙:
夏筱倩一边帮褚友梅贴上从同一层楼护理站乞讨而来的冰敷贴布,一边嚷嚷着、惟恐天下不乱地说。而褚友梅凝视着小小妆镜上原本是红肿的左额角,如今被贴上了形状可笑、画着樱桃小丸子的消肿贴布,不禁再一次大叹言多必失的道理。
“你”看着一身狼狈的褚友梅,郎世云突然抓不住脑中所有纷乱的思绪。只见褚友梅忿忿地抓起背包。
“我没事。”
“不孝子、不孝子、不孝子”
“你现在可知道,”褚友梅最后冷冽而鄙视地看向郎世云。“你除了是一个不孝子、坏丈夫、烂父亲之外,你还是我有史以来,遇过最烂的病童家长!”
“我有说什么吗?”
“友梅,你没事吧?世云你真是”
“友梅”朱主任连忙想要阻止火势继续蔓延,但褚友梅显然不领这个情,她直直地盯视着郎世云,尝试着想要痛下针砭。
郎世云脸色发青地看着褚友梅虽是无声,但显然太过清楚的唇形。
“他、丢、你!”
种种被冤屈、被误解、甚至是被说中的纠葛情绪,攫住了暴怒已极的郎世云,他一时也没多想,随手抓起了手边的罐装饮料掷向了褚友梅。约莫仍有半满的啤酒全洒在褚友梅的身上,而铝罐则结结实实地在她头上敲出了一个包。
着爷爷奶奶住,褚友梅原以为老人家应该还有余力照顾小孙子,再怎么样也比郎世云那大烂人亲自虐待喔、不,是照顾要来的好些,可是事实竟不是如此吗?“家父二次中风后行动能力已是大不如前,生活起居全赖家母照顾。”
“没有,正确的说法是,他用啤酒罐丢我其实我话也说得有些过分”
“坏丈夫、坏丈夫、坏丈夫”
“你在说什么?”
“他打你?他竟然敢打你!”
“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就是个不孝子、坏丈夫、烂父亲!你再逃避自己对小薇的责任的话,小薇怎么可能会好”“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小薇?你有什么资格如此论断我与我的家人?”郎世云焦躁万分的想起,是不是就是因为有褚友梅这种道听途说、不负责任的人,才把他的人生搞到无可收拾、几乎已是注定悲剧收场的地步?
褚友梅无辜地转向主人夫妇,继续不怕死的挑衅:“喔,郎大医师,该不会这就是你坚持小薇绝对不可以去心智科的理由——其实是你害怕被人发现你有‘幻听’这个标准的精神疾病征兆?”
“对了,世云啊,听说新整修的xx乐园不错,你要不要带小薇去玩玩呀?”
他也没有办法呀!两年多前郎父初次中风时情况十分轻微,只住了几天院就完全康复,所以郎世云也才安心地将儿子托给父母照顾。谁知道在他出国期间,父亲竟会再度中风,而回国之后,他原也想接回儿子,但小薇却变得完全无法与他亲近
夏筱倩倒抽了一口凉气,仿佛郎世云做下了什么千夫所指的暴行。“小梅啊!我告诉你
褚友梅静静地站起身。她挥挥手,仿佛想拂去满身浓重的酒味。真傻,她究竟还想跟这个大烂人说什么呢?牛牵到北京还是牛,负心人注定永远负心。
郎世云气得握紧手上的水杯,却碍于两位在场的主人而不好发作。
“你!”这太过分了!郎世云猛力一拍餐桌,青面撩牙尚不足以形容他青筋暴露的程度。
“烂父亲、烂父亲、烂父亲”
而郎世云只是直觉的回答:“我最近有很多台密集的手术,加上研讨会”他话还没说完,眼角就扫到褚友梅的嘴型已是一变:
“你什么都不知道!”郎世云恼怒的听见被褚友梅一再挑起的心中隐痛。他的神色简直是难看到了极点。陈主任紧张的看着气势汹汹的两造,喔!原来世界上比他老婆脾气更不好的人多的是
二次中风?这样他还要老人家帮忙照顾他的小孩,好让他安心在外面花心风流?褚友梅的汤匙重重地掉在餐盘之上,敲出极大的声响。她嘴边开始无意识地叨念:
而这一切不足为外人道的辛苦,哪里轮得到褚友梅这个神经病来唆?
“白痴女、白痴女、白痴女”
也许是眼前有令郎世云更加气愤的事。因为褚友梅的唇形一转,已经转变成:
“其实那个乐园我有带小薇去过,在他母亲生前”发现自己竟不自觉地提起了以往一年来绝口不提的亡妻晓吟,郎世云震惊的发觉,也许他的伤口尚未痊愈,但是,终是有这么一天提及晓吟时,会不再让他感到无比地痛彻心扉。
两位主任几乎是同声惊呼,并起身探看褚友梅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