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敞开胸怀嚼食各类美食，一边喝着香槟，一边跟他聊天南地北的话题。当然，要先从家庭聊起。

    于是，我们各抒己见，充分地表达了对姐姐的憎恨，然后相视大笑。

    “对不起，刚才我出神了。”他竟然会试着做解释“那支曲子，以前也是在这间餐厅，听人弹过。”

    “开个玩笑而已，干么生这么大的气呀。”我甩甩被他打疼的手掌，瞬间眼泪汪汪。

    没想到风流倜傥的冷公子还有痴情的一面，先前看到他对待桑柔娜的态度我已决定把他列为男人的耻辱，现在看到他悲悲凄凄的样子，我又想把他推祟为男人的楷模，世间真是无奇不有。

    真搞不懂刚刚才建立起来的和谐气氛为何如同气泡般易破。

    “她现在在哪？你们分手多久了？”

    “我家人口众多，六个吵闹的姐姐嫁了六个个性各异的姐夫，分布在世界各地，老妈常常引以自豪。”他说。

    “好漂亮，你经常来这儿？”我问。

    “一条链子，跟这只表的背面一样，链坠上刻着onlyyou，她说她会永远戴着它。”

我替桑柔娜的执迷不悔感到惋惜。

    我无语问苍天，只好任他拉上那个大饭店。

    上帝保佑，这种文艺片里才会出现的陈旧情节居然会出现在冷亦凡身上。眼前这个失意的男人，真是冷亦凡吗？

    “其实也不是常来。”他倒谦虚。沉默一阵，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开口“以前，倒是很喜欢这儿。”

    想不到他这号人还懂得欣赏音乐，我想戏弄他一下，便扬起手在他跟前晃了晃，阻隔他投向钢琴的视线。

    更不可理解的是，凭着他的财势，在他羽

    我低眉不说话。

    此刻，我竟想起孟大哥，如果将来有一天，我能对别人光明正大地说，他是我的恋人，那该有多么幸福。

    笑着笑着，我发现其实他这个人也并不是那么讨厌，尽管有些不正经，但总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好，虽然，他和桑柔娜的关系仍让我反感。

    “你做什么？”他像中了邪，恼怒地瞪了我一眼，打掉我的手掌。

    “这就是她送的。”他轻掀衣袖，露出一只陈旧的表，看样子也不值什么钱，表带的皮子被磨得粗粗糙糙，很难想象冷亦凡这种身份的人会戴着它到处走。

    我感觉到这话中有别的含意，疑惑地盯着他。

    六个姐姐？我差点呛着。他可真悲惨，我有两个姐姐就已经受了不了，他有六个居然还能活到今天？真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嘟着嘴回答“没有。”

    本来不悦的心情在落坐后渐渐变得舒畅起来，这的确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的好地方，透过一扇可以看到绿丛中小花园的窗，幻蓝幻紫忽金忽银的音乐喷泉正在飞扬，抬眼望去，星空很明亮。

    “她自己都不觉得，你用得着打抱不平吗？”冷亦凡毫不愧疚“再说，还让她的店做了一笔生意。”

    “喔。”居然被我猜中了？早知道运气这样好，为什么不去买彩券？

    “生我的气了？”他歪着脸看我。

    他笑笑，淡而涩地说：“也许，是因为人言可畏吧。”

    餐后的甜点端上来时，餐厅的钢琴师奏了一支曲子。他忽然停住叉子，侧耳倾听，一副很专注的样子。

    “你不是不怕人言吗？”我想起今早的争论。

    挑定一款酒红色小礼服，冷亦凡刷了卡，头也不回地拉着我走出他最最宠爱的情妇的地盘。

    “是我的恋人。”他坦然回答，干脆直接，似乎稍微犹豫就是对从前情人的污辱。

    冷亦凡幽幽道：“好几年了。分手那天，她弹-了那支曲子，就是在这间餐厅，我们还互送了分别礼物。后来，她去了很远的地方，跟别人结了婚。”

    “为什么不吃了？”他似从梦中醒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做过什么，温和地问。

    “是那以后才不怕的。但她还是很怕，她说要开始新的生活。”冷亦凡垂了垂浓密的睫毛，露出从未有过的忧伤。

    “那你送了她什么？”我问。

    “既然会永远戴着它，又为什么要分手呢’”

    揉着掌心，甜点也没有胃口下肚了。好不容易等他听完那支曲子“我们走吧。”我说。

    “弹琴的是你以前的女朋友？”我大胆假设。虽然这个假设放在把女人如可乐罐抛弃的冷亦凡身上，有点荒唐。

    “我一直没有取下来。”他说。

    只有傻瓜才会问这种显然易见的问题，别说侍者，就连经理都大老远地跑过来请安，一句“照旧”各式菜肴便飞速地摆上来，更不用说那些隔着桌子露出微笑的商场上的沾亲带故的朋友。

    他也不道歉，仍转过头去，继续听那首不怎么样的曲子。若不是身处大餐厅，我早扭头走了。

    “喂，你不觉得你很过分？”

    分手了还要赠送礼物？我头一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