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长痛

    傲雪没挣开贺星野铁钳般的桎梏，怀疑要不了多久自己的手腕绝对会泛起红痕。他伤风还没痊愈，没精打采地敛着眸，偏过头不去与贺星野对视。

    “好乖。”

    贺星野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传了进来，显得有些沉闷。

    贺星野坐在卡座里，冷眼瞧着霓虹灯下糜乱痴缠的身躯，心里突然觉得有点无聊。冷调的光一瞬间打在他的侧脸上，刀锋一般的明快硬朗。

    先抛出诱饵，见猎物掉进了精心制作的陷阱，再不慌不忙地收网，贺星野无疑是优秀的狩猎者。

    傲雪其实很擅长独处，但他非常怕黑。

    贺星野闻言眼角抽了抽，似笑非笑，这是他。

    “真是条听话的好狗。”

    贺星野这才被唤回神，不太自然的将手插进兜里，兴致缺缺道:“回去接着喝。”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浓郁的酒味争先恐后的往傲雪鼻腔里钻，他强行压制住忽如其来的恶心，红着一双流淌着郁郁秋水的眼，钩子似的扎进贺星野心里。

    “贺星……”

    每个安宁的夜不属于他，每个忧郁的夜不放过他。

    “好，现在我命令你待在这里哪都不许去，我什么时候过来接你，你才能出去。”

到意图，先一步挤进房间，顺水推舟钳住傲雪的手腕，将人抵在硬邦邦的门板上。

    傲雪一时间适应无法适应这样强烈的光线，不自觉地眯着眼，伸出手从指缝里看向来人。

    贺星野拨开那人的肩膀，崭新的球鞋停在了傲雪眼前。

    “野哥，咱们接下来去哪？”

    “嘭”一声，紧闭的大门被外力砸开，几道刺眼的白光从黑洞洞的口子挤了进来。

    “你可以走了。”

    自从父母离世，傲雪几乎应激般对黑夜产生抵触情绪，尤其是自己一个人待在毫无安全感的幽闭空间。仿佛黑夜会把他的所有负面情绪无限放大。

    傲雪抱着膝，下巴静静的垫在交叠的手臂上，一点点感受这种深渊般的寂寞将他吞噬。他尝试过摸索着寻找墙壁的电灯开关，可却无法开启这里的任何一盏灯，不知道是不是总闸被掐了。

    “野哥，我去办事儿，先撤了。”

    他纡尊降贵地弯下身子，掐着傲雪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躁动的鼓点，喧嚣的音乐和舞池里肆意摇摆的男女疯狂刺激着肾上腺素的飙升，五光十色的光沉了下去，属于夜的灯红酒绿就浮了上来。

    不知离放学铃声奏响过去了多久，暮色四合，墨水般的夜从头顶的小窗挤了进来，强势的铺满了整个空间。

    “乖乖等我来接你，辛德瑞拉。”

    “贺星野，上次的事我会当没发生过，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都来齐了。

    傲雪正发着低烧，眼尾洇出了点秾艳的红，蔓延到颊边，像攀上了火烧云，此时正轻轻抿着下唇，垂着平日天鹅般高傲的脖颈，流露出微不可察的脆弱。贺星野心头一动，顺理成章的将傲雪的抗拒看做欲拒还迎，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将他搓圆捏扁，傲雪却难得地开了口。

    傲雪不知道自己的等待是否有意义，也不知道这是否是贺星野的另一种戏弄方式，毕竟这个恶劣的男人早已前科累累。但是一想起傲以晴，傲雪似乎全身又充满了力量，支撑他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话音刚落，傲雪仿佛接到了什么赦令，撑着墙起身，稳了稳身形，头也不回地挤开了挡在门口的几人。

    “野哥，他居然真的这么听你的话，这都过了十点了，还在这儿等呢！”

    贺星野嫌弃地挥了挥手示意

    李泊琰望了眼傲雪行色匆匆的背影，又看向垂着头摩挲着指尖若有所思的贺星野，心中隐约有所揣测。

    贺星野烫手般甩开了傲雪，急促地喘了口气，下一秒，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冷酷，随手把一叠衣服扔给了他。

    “还是说，你不欢迎我来。”贺星野饶有趣味的盯着傲雪的脸，扬了扬眉，带着点骄傲的散漫。

    傲雪看见那几张噩梦中再熟悉不过的脸孔从光源的背面露了出来，他们摇晃着手机，错乱的光就像阴森森的白骨，紧贴着傲雪的脸舔舐。

    李泊琰怀里抱着个前凸后翘的火辣美女，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他长了一副奶油小生的脸孔，身高腿长，说起情话信手拈来，很懂得哄人开心。此时，正抵着怀中的女孩侧脸细细耳语，逗弄的女孩又羞又笑，佯装生气挥拳锤了下李泊琰的胸口。李泊琰见前戏准备的差不多了，一切都水到渠成，大有揽着美女发展一夜情的趋势。

    贺星野曲起手掌轻轻敲了下门，仿佛隔空能够敲到傲雪光洁的额头。他像一头将珍宝藏匿进安全巢穴的恶龙，心满意足的离开。

    傲雪愣了一瞬，牵起繁复的大裙摆，口中的话被关门声毫不留情地打断。

    四周响起恶意的笑声。

    “躲我做什么？怕我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