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藤弈睡得不好,要是在公司也就算了,脑子里还能想点工作上的事,一旦回到家躺到床上,就总想起陆琢家沉木置物架上的那张照片。
前儿个杜常森把他那备份的照片发了过来,藤弈一张不落地仔细看过去,大概能分辨出来那家餐厅,就在京都大学边上的商业街里,叫泰式大排档,藤弈依稀记得那时他特别喜欢那家的冬阴功汤,又酸又辣,和他平时在家吃的不太一样,因此去的次数挺多。
在京都大学交换时,确实有听说学生会的人特别喜欢去这家餐厅聚餐,似乎是餐厅对学生会有赞助关系,因此只要学生会的学生去就餐,餐厅老板就会给他们打折。
他睡不好,还有一个原因。这几天,也许是日思夜想,睡沉了总做梦,梦里回到京都大学,回到阶梯教室和紫罗兰食堂,散打馆和射箭馆,也总是梦到射箭馆里那个戴着口罩的人,和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
即便是梦都这样强导向,他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和陆琢有过什么交集。他大概明白这几天总是梦到那个手握长弓,身姿欣长笔挺的人就是陆琢,彼时他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觉得这人气质和周围人不大一样,就多看了两眼,谁知道在过了几年现在,竟反反复复地梦到。
这日天气不好,手机后台发来地质灾害预警,9号超强台风预计中午在沿海登陆,预计造成强降雨与强风。
藤弈早上起来时看了眼外面的天气,除了阴沉些,也没什么特别的。他关好门窗,给葡萄倒了足量的猫粮,带了把伞出门。
虽然搬到了陆琢家的对面,成为了彼此唯一的邻居,可是他早出晚归都没碰到过陆琢,要不是偶尔路过时会听到里头咕噜的挠门哼唧声,他大概会认为陆琢已经搬到别处了。
到了公司,姜文栋给他带了瓶ad钙奶,真诚请求他能不能带他看看hj的板子,他有个模块设计遇到瓶颈了。
藤弈看了眼桌上已经被谄媚地插上吸管的ad钙,笑了笑:“一瓶ad钙就想收买我啊?”
姜文栋赶紧又从包里掏出两排。
藤弈:“……”
姜文栋眨巴眨巴眼:“我昨天和杨经理打过申请了,他跟我讲陆总说你同意就行。”
迎蓉在边上应和了句:“看这娃昨天画电路画的龇牙咧嘴的,你就抽个空带带他吧,看一眼板子就行,让他受受启发。”
藤弈把那两排ad丢回姜文栋包里,“下午带你去。”
中午时,9号台风登陆,午休前起了微风,午休结束后外头已经是大风大雨了。
人事群里发了通知,说是台风等级太高,今天手上没有紧急工作的同事可以提前下班,这可把组里有些同学兴奋住了,吭哧吭哧得干起活,就连姜文栋都催赶紧去保密实验室了。
藤弈瞥了眼外面的风雨和黑压压的乌云,起身换静电服,“外面雨这么大,一时半会还是别出去了,过半小时风力更大,说不定还会停电。”
姜文栋穿静电服动作一停,“那保密实验室停电怎么办,我们不会困里面吧?”
“保密实验室秘级高,有一套独立的电力和发电系统,即使全世界都停电了,保密实验室的蓄能也能至少支撑三天。”藤弈慢慢解释说,在前头缓步走着。
姜文栋跟在边上,“藤弈哥你好像对保密实验室很了解?”
藤弈点点头,嘴角擒着点笑意,“保密实验室的安防系统和电力系统我有参与方案设计。”
姜文栋看他的眼神立马上升了一个高度,星星都要从里头蹦出来了,“藤弈哥你也太牛b了叭……”
等到了保密实验室,藤弈给姜文栋介绍了下板卡的几个基本模块,花了点时间解答他的疑惑,到了下午三点左右,姜文栋才走,藤弈则留在实验室写测试用例。
三点半,狂风骤雨愈演愈烈,藤弈起身看向窗外,雨点横洒,时不时还能在半空中看到不知道从哪里卷出来的塑料袋,如果只是这样,藤弈觉得倒还没什么,他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这样大的台风他见过很多次。
直到对面公司顶层的logo大字被风掀得飞出去十几米,马路边绿化带里的树被连根拔起,在雨帘中被飓风肆虐拉扯,横尸在马路中央时,藤弈才察觉出有些不对劲。
他想先回工位听公司具体安排,还未来得及把视线从对面公司的办公楼上收回来,就见那栋楼中的办公室忽然暗了下来,从玻璃的反光中,可以推断,他们公司也一起断了电。
藤弈下意识回头看实验室里几块板卡的运行情况,电源灯还亮着,实验室独立的电力系统开始运作,他正要走近些查看,就听到身后“哐当”一声巨响,震得藤弈耳朵麻了一瞬,紧接着室外暴雨的肆虐声猛然放大,狂风卷入实验室,纸张席卷飞了一地。
藤弈立刻意识到有重物从楼上被吹下来砸到了窗子,震碎了玻璃,大概是公司顶楼配备的水箱之类的,总之不会是什么轻飘飘的东西,希望不会砸到人。
雨水被风从窗子斜吹进来,不偏不倚地冲着板卡去,藤弈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