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意思穆群明白,但放在当下的语境中又令他有些糊涂,不过依据本能和现有情况判断,夏峙定然不是支持他的意思。
穆群有着一种只要楚摘星那个莽夫不在,这些人就绝对不敢和他撕破脸的迷之自信,所以直截了当问道:“夏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方案难道不好吗?”
夏峙已经按刀起身离席,只对着庄聿说道:“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就不做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了。秀才,你读书多,你来翻译。”
然后对对着帐外一声暴喝:“来人啊,擂鼓聚兵!
诸位若是信得过我,不妨同随我去点兵场。”
这就是在邀请帐中这些实权派同她一起了。
夏峙当先走出营帐,燕羽觞、祝余等人紧随其后,顷刻之间人头攒动的将帐就只剩下了穆群同他的两个亲信以及庄聿。
穆群又不是彻头彻尾的傻瓜,见此情景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的下属背叛了他,确切来说是因为他自身的才干能力不足以令人信服而被抛弃了。
简直是荒谬,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这么抗命过呢!而且还是集体抗命,这是要造反吗!
穆群一拍桌案就要发作,未料一直默不作声的庄聿从袖中取出一支由赤金打造,精巧无比的短箭来,脸上神情无比庄严肃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况乎乱命。行监军权,不从命。”
穆群本就铁青的脸色直接转为了锅底黑,这是不仅要抛开他单干,还准备在事情结束后弹劾他,同他打擂台啊。
果然是从者类其主,聚集在楚摘星身旁的真就全是莽夫。
不过以前有楚摘星这个最莽的顶在前头发号施令显不出他们来,楚摘星不在这些人就能很默契地一起抗命了。
尤其是庄聿,亏我以前还认为你是最有可能被分化的一个。
穆群放在桌案上的手慢慢握紧成拳,盯着庄聿这个本应该与他站在同一立场的监军,一字一顿说道:“庄监军,希望你以后不会因为自己现在这个决定后悔。”
看在你们儒门供给浩然文气稳定三千世界秩序的份上才一直礼让尊崇尔等儒道修士三分,如今看来这份礼遇给得太多,真让你们有了可与我宗分庭抗礼的错觉了。
庄聿闻言身体还是一动不动,只是嘴角无可避免地逸出点苦涩的笑容来。
到他这个地步已经有资格闻听甚至是参与宗门更进一步的决策和安排了,也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与宗门是背道而驰,这次的冲动很有可能让他失去宗门支持,甚至被雪藏。
但那又如何呢?
我行自有我道,虽万钟加身不改,刀斧架颈不易。
再说比起阿夏,他的结果已经算得上极好了,阿夏现在完全是把她自己脑袋送到了军法监的鬼头刀下。
他要是再不帮忙扛着点,就算能平安渡过当下危局,阿夏的脑袋也要搬家。
穆群尝试从庄聿那张秀美沉静,貌若好女的脸上看到大惊失色,哪怕是丁点动摇也没有。
庄聿就是托着赤金短箭沉稳地站着,将只要你敢出将帐去捣乱生事我就立刻激发监军令剑中禁制给你造成事实上软禁的态度表露无遗。
“好,那我就在这等着,等着看你们信赖的虎威中郎将到底能怎样力挽狂澜。”
在点兵场的钟元也问了夏峙同样的问题。
夏峙挺喜欢钟元这个同修一道的后辈,所以难得开了金口说道:“先打上一场再做计较。”
“打上一场是什么意思?”
“人人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扎手的刺猬不要碰。”夏峙解释的话语被亲兵汇报的声音打断,只得在心中默默把剩下的给补完。
魔族一向是欺软怕硬,她料定自己若是摆出拼死一搏的架势,魔族定会心生犹疑,不会冒着巨大的伤亡冒险即行攻击。
最大的可能性会是分兵,分出他们认为足能看住自己这只队伍大军,然后其余部队沿界碑指向迅速东进。
等到身后的来不及做出反应的城池彻底陷落,自己这一部人马也就成了魔族饭桌上的一盘菜,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了。
她要的就是魔族这点犹疑。
想到这夏峙把钟元叫道身前,慎重地把胸前的布兜兜给解了下来,给钟元系上。
“你部义从无需随大部队行动,自此刻开始,由你带队,前去摧毁沿途界碑。”
钟元大惊失色,他来此是为了与魔族交战的,怎么又被安排到后方去了呢?
夏峙却早已洞穿他的肚肠,轻声说道:“你若能摧毁沿途界碑就是大功一件,能把梦梦平安送回去我个人足感你盛情。”
当然你要是能把自己平安送回去也是极好的,七十二阁未来的大阁主要是折在了这,七十二阁绝对会发疯。
钟元多少能猜到夏峙这么安排的目的,他有些不乐意,但最终还是接受了。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身份带来的无形桎梏,恐怕除了楚君,无人敢将他